心中彷彿有種信念,有種魔力般的信念驅使著我一直往前奔,直到整個世界裡都是白霧,身邊所有的事物都看不見了!
路很長,長到沒有盡頭,我一直跑到雙腿酸軟,沉重得抬不起來才停下來,不停的喘氣,一股深深的疲倦扎入心底,纏得我幾乎沒有時間思考目前的處境。
於是,我坐下來,地面似乎是草地,柔軟的青草透著一股股泥土的味道,清新得彷彿處在一座世外桃源,而身後彷彿有棵樹幹,支撐著我的身體不往後仰倒。舒適使我很快進入夢鄉……
白霧瀰漫,我摸索著撥開一些霧氣,前方便現出一條小路來,路的兩旁雖看不清楚是什麼,我卻能聽到潺潺的水聲,甚至聞到一股桃花的香味。
這種感覺很舒服,就似回到了田間的生活,青山秀水,鳥語花香,彷彿一座與世隔絕的山谷。
我的心境漸漸平和,彷彿進入了空前的寧靜中。
小路很長,卻有盡頭,盡頭處竟出現一排青竹搭成的房屋,長滿荊棘的樹枝穿插成一排柵欄,圈成了一個小院子,而院裡種著一叢叢的蘭草花,開得正燦爛、鮮艷!
我像孩子般衝進院子,盡情呼吸著蘭草花的香味,一股股清香味衝進腦海,心緒立刻浮動起來。
抬起頭來,竹屋的正前方似乎掛著塊牌匾,字跡卻因年久失修而模模糊糊,隱約可辯出前後兩個字分別是「驅」、「齋」。
驅魔靜齋!
我心裡一跳,仔細分辨起竹匾上的字,果然是驅魔靜齋!
頓時,血液開始沸騰,我不顧一切的衝進屋內。
青竹製成的桌、椅、床上滿佈灰塵,靠窗的書架上卻塞滿了各類書籍,那一本本厚厚的書頁令我心脈噴脹,似乎就要激動得發狂。
衝到書架前,我小心翼翼的掏出其中一本翻閱起來。
果然是降妖除魔的方法及各類符紙的製作方法,其餘的書上則記載了歷代祖先降妖除魔的方法和事跡!
我的雙手開始顫抖,心跳也狂熱不息。
坐在地上,我貪婪的看起來,忘記了時間,也忘記了飢餓。
不知過了多久,當肚子開始咕咕叫聲,我才意識到該吃點什麼了,將書輕輕的擱下,我搜尋著一切能夠吃的東西。
廚房裡有些干餅,碩大的瓷缸裡盛滿了清水,干餅雖然硬卻沒有發霉和長毛,甚至沒有任何蛇蟲鼠蟻。
勉強吞下半個餅,我索性將這些餅搬到客廳裡,以供飢餓時食用。
好不容易看完了所有的書,我嘗試著用書桌上的硃砂筆畫了一道符,揮灑間,符紙輕盈的飛上房簷,發出陣陣金光。
狂喜使我忘乎所以,不假思索的畫完了所有的符,我從衣櫃裡撈出個小黑木箱,一一將符紙放進去,信步走進客房。
簡陋卻乾淨的客房裡有面銅鏡,應是很久以前的古董了,竹床四周圍著粉紅色的紗帳,看來應是女子的閨房。
床邊木櫃上擱著個鐵碗,碗裡還盛著半碗清水,那水清得能看見碗底的黑印,我舔了舔嘴唇,正想端起碗喝下它時,手一摳卻險些摔倒,原來那碗已嵌進櫃面裡,根本拔不起來,任憑我如何用力它依然紋絲不動。
我正打算放棄它時,腦中靈光一現,彷彿一股清泉湧進腦海,立時清明許多,狐疑著將鐵碗往左轉,木櫃邊的地面忽然翻起,露出一條黑漆漆的過道。
思慮片刻,我找了一盞油燈托上,包包裡有打火機,應該不愁光的問題。
小心翼翼的進入過道,寒氣便從四面八方襲來,我緊了緊衣衫,繼續往裡探尋。
腳下的路越來越深,空氣也越來越靜,靜得只能聽見滴水聲,兩旁的石壁上長滿了光滑的青苔,我只能側著身子走,盡量不讓自己滑倒。
燈光越來越弱,我的呼吸也越來越急促,再往裡面走會不會是條死路?
我遲疑著,心裡已打起退堂鼓。
驀然,一道極其微弱的水聲流進耳膜,難道下面有泉水?
我綹了綹頭髮,繼續往裡走,只要有水,我便不會窒息而死!
前面忽然現出一面石牆,牆角雖有水溝和清水流過,我卻無法過去。正在苦惱時,目光掠過石牆右上角刻的字:如是我驅魔靜齋的子孫,只需將手掌按在石牆中心,此牆便會自動開啟!
我一顫,默默的將右手對上石牆中心,只覺一股涼氣透過手心湧上心房,涼得我不停的打噴嚏。
轟轟隆隆,石牆果然往裡移開,露出一條足夠過人的縫隙。
側身穿過,眼前豁然明朗。
只見這是個石室,四面牆上全刻滿了朱漆紅字,石室中心放置著一塊巨大的石盤,石盤呈墨黑色,畫著太極的圖案,隱隱透出的青煙閃現著它的神秘莫測。
石室右上角有根木樁,樁面上托著個石盤,盤裡飄浮著一顆夜明珠,發著熒熒的光芒,照射著整個石室,亮得猶如白晝!石室左下角有面圓桌,桌上放著十幾個干餅,餅旁備有一壺清水,就連茶杯也準備好了。
我的心跳已經不受自己控制,雙腿也漸漸發軟,猶豫著踏上太極的石盤,它忽然旋轉起來,我一個不穩跌坐下去。
石盤越轉越快,快得我險些暈眩,急忙用雙手按住石盤,一股涼氣鑽心而入,石盤卻攸的停下來,彷彿認出了我的身份!
究竟是怎麼回事?這裡的一切怎麼都似有靈性一般,能夠認出驅魔靜齋的子孫?
我緩了緩心神,開始注視石牆上的字跡。
從左至右,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咒語,但第一句話我卻是明白的:本室乃驅魔靜齋子孫專心修煉道術之室,石盤乃千年靈石,屬我慈家之物,既可對付外敵,亦可增加功力,若是慈家後代自可安心修習。石壁上記載的乃是慈家至高無上降魔除妖心法,不可外傳,切記!
我心裡湧起無數疑問,卻無從追究,只好靜下心來,按著石壁上的教授練習慈家至高無上密法……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練完石壁上所有心法,剛好桌上的水和餅也全部用完,伸了伸懶腰,我就著石盤睡下去。
這石盤雖然寒涼,卻能令人心神靜寂,彷彿超脫世俗,連日來我只覺全身舒暢,血液都似換了一道,渾身上下輕盈不已。
夢裡,風雨雷電不息,密密的樹林裡一條人影狂奔,暴雨沖唰著她的全身,薄如蟬翼的紗衣便貼緊了她蛇般的身子,越發的妖嬈動人。
「孽障,哪裡走!」一位道衣束髮的男子持著桃木劍緊追而來,臉上滿是殺氣。
女人的腳步越發快了,快得仿似輕煙飄拂。
道人緊追不捨,目光如炬的注視著四周。
一道閃電劈來,女人不走了,回頭衝著道人媚笑不止。
「孽障,你吸了九十九名女童嬰血以為就能修成正果,妄想!鬼就是鬼,豈能混入人道!待我收了你!」道人說完,木劍一抖衝上前去。
女人纖腰微扭便飄到一旁,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春蔥一般灑出五綹青光,仿似五條繩索纏向道人。
那道人嚇得面如土色,一邊後退一邊不停的揮劍想要劈開青光,偏偏這些光仿似有靈性,左纏右繞便將道人緊緊纏住。
女人仰天狂笑道,「無極,就憑你小小道行想要抓住我?我蠍子精修行五百年,又吸取了百名女童嬰血,功力遠遠在你之上,就是你師傅妙上真人也難活抓我,你還是認命吧!」話語未完便露出青面獠牙,撲向道人。
「住手!」樹影中傳來嬌叱聲,只見一位英姿颯爽的女子手持佩劍緩步而出,柳眉英目裡無一不透出灼灼光芒,逼得人不敢直視。
蠍子精怒道,「慈靜官,你怎麼陰魂不散啊?為什麼一定要跟著我?」
女子冷笑道,「妖孽人人得而誅之,我驅魔靜齋替天行道,專誅殺你這等妖孽!」
「找死!」蠍子精擰身飛起,十指尖尖戳向慈靜官胸前。
腳步微錯,身影飄移,慈靜官不慍不怒,慢悠悠的念出一道咒語,身後長劍攸然飛起,直射蠍子精心房。
啊!
驚呼中,蠍子精抓起不能動彈的道人扔過去,只見鮮血迸流,長劍刺穿了無極道人的胸口,他發出慘絕人寰的尖叫聲。
「可惡!」慈靜官臉色大變,手指一點,長劍脫離無極的身體,再次飛向蠍子精。
眼眸流轉,蠍子精急速旋轉起來,一綹輕紗纏住長劍,嗤一聲插進身旁的樹幹裡。
冷笑間,蠍子精嘴裡吐出一口褐色液體,直射向慈靜官。
眼看避無可避,靜官十指交錯,嬌喝一聲,「去!」一股暗流飛湧,迎向褐色毒液,硬生生將它逼回原處。
蠍子精急忙騰空,毒液灑在青草地上,立即將方圓百里的樹草盡數毒死!
「好狠的妖精!」靜官怒了,擰步、錯腰、分手、旋轉,四個動作一氣呵成,閉目念詞,大喝一聲「誅邪」!只聽「吼」的破空聲響,閃電中飛出一條青色神龍,青爪揮舞,撲向蠍子精。
啊!
慘叫聲中,蠍子精化為一灘烏血消失無蹤,青龍則凌空飛去,瞬間消失!
靜官長歎,食指中指合併一旋,喝聲「起」,樹幹上插的長劍立即顫動起來,飛回她身後劍鞘之中。
我忽然不顧一切的衝上前問,「你是誰?是不是我的祖先?」
靜官回頭凝望著我,柳眉輕皺道,「不,你我本是一體,但千萬不要步我後塵!」語聲越來越遠,白霧籠罩,一切恢復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