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又開始狂跳,驚恐使我的臉部開始抽搐,寒風刮在臉上,刺骨地疼,可這種疼痛已遠遠比不上心裡的恐懼,我本想再一次奪路而逃,可害怕又是同樣的結果,只能呆呆的站在那兒,連挪動腳步的勇氣都失去了!
關紫瞳走到我面前,泛著青光的臉貼在我眼前,陰森森地說,「是啊,我曾經是很感謝你,把你當最好的同學,可你在我出事以後竟沒來看過我一眼,你太殘忍了,現在是你補償的機會,來陪我們吧,讓我們一起留在這裡,一起生活下去吧!」
眼看他的手伸向我的脖頸,我嚇得閉上了眼睛。
冰冷的手指扣住我的脖子,冷得令人顫抖,我長吸了口氣,既然是死,何不坦然面對?
手指越扣越緊,漸漸地呼吸急促起來,我的腳彷彿離開地面了,本能的掙扎著,我似乎已經聞到死亡的氣息。
忽然,脖子一鬆,一股熟悉的香水味飄來,耳邊傳來熟悉的「絲絲」聲,內心忍不住的狂喜,我急忙睜開眼睛。
果然是陰如,她英姿颯颯的站在不遠處,手裡握著根長鞭,只聽響亮的一鞭抽在關紫瞳背上,他發出淒厲的慘叫,將我丟在地上,張牙舞爪的撲向陰如。
身子一掠,又是一鞭抽在關紫瞳身上,痛得他一陣狂喊,陰如則趁勢撲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嘴裡吐出一口青霧,關紫瞳一顫,忽然就倒在地上。只見一條灰影從她身上飄出,化作一團烏雲欺向陰如,將她團團包圍。
我緊張得一身冷汗,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們時,身後忽然伸出一隻冰冷的手將我舉起,眼看離開地面飄在半空,我嚇得亂喊一氣。
只聽見幾聲沉重的呼吸,接著傳來男子的慘叫,陰如穿透那團黑霧欺到我面前,她嘴裡吐出一根鮮紅的蛇信,泛紅的臉上滿是憤怒,一鞭揮來,將我的腰肢纏住,一個翻滾我已落在她身後。
郭磊和顧濱河對視一眼,一甩頭現出一幅水淋淋的身子,流向地面的水越積越多,忽然就組成人形撲向我們。
陰如抓住我的手側身避開,同時反手一鞭抽在那個水般的人形上,只聽「汩汩」聲響,人形突然爆裂,散成無數水珠濺在我們身上。
刺骨的寒冷將我侵襲,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我只覺身上越來越冷,冷得四肢無力,渾身顫抖。
陰如望了我一眼,搖了搖頭,從腰間掏出無數幸運星狀的東西撒向郭磊二人,只聽一陣慘叫,二人金光一閃消失在空氣中,而幸運星則散落在地,忽然鑽進地底。
我的頭越來越重,身子也越來越軟,眼看就要摔倒時,陰如忽然扶住我,無奈的說,「你可真讓我失望啊!」
……
經過一周的調養,我的身體終於慢慢恢復了,幸虧了陰如每天熬的中藥給我,否則這一病恐怕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好了。
「你的身子還真是弱!」她一邊將熬好的中藥遞給我,一邊發著牢騷。
「我是凡人嘛,當然……啊切……。」又是一連串的噴嚏後,我捏著鼻子把藥灌進去,狂叫,「好苦啊,快拿糖來啊。」
手裡忽然就多了兩顆糖果,我迫不及待的塞進嘴裡,大大的嚥了口甜水。
陰如靠在床邊,沒好氣地說,「你人緣還不錯嘛,死去的同學都會想起你!」
「你還說呢,你早就知道他們是鬼是吧?那幹嘛不事先告訴我?幹嘛不早點來救我?害得我嚇死好幾回了。」死死的瞪著她,以宣洩我滿腹的怨恨。
「就該讓你見識見識,不然你怎麼會成長呢?」
「你……不該你說了,沒良心的異類!」
「哎,好心沒好報,早知道讓你去陪你的鬼同學更好!」她扭了扭腰肢打算走時,我喊住她問,「我的兩個同學怎麼樣了啊?」
「沒事,我給她們清過記憶了,相信她們已經忘記這件事了。」
眼看著她的背影消失,我鬆了口氣,其實心裡對她充滿了感激,要不是她及時出現,我這會兒恐怕真的去陪鬼同學了呢。
一周後,我終於回到公司並銷了假,剛坐回座位,萁惠湊到我耳邊問,「今晚是朱麗雅的頭七?你去不去拜拜?」
我頭皮一麻,對死者充滿了拒絕的搖頭說,「不去吧,你們不都去參加過追悼會了?」
「我們是去過,你沒去啊?這個時候應該到你向秦總獻慇勤了吧?笨蛋!」
我頭上挨了她重重的一記,翻翻白眼只好答應。
晚上,我拖了萁蕙一起去秦家,秦南毅家住的是套房,在小區的五樓,不過聽說朱麗雅的追悼會是在殯儀館開的,我的心倒是定了定。
計程車上,司機不停的聊著家常,我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萁蕙則不停的吃零食,肥胖的身子擠得我甚是難受。
「小姐,到了。」
司機的喊聲令我們的心緊了緊,下車後爬上五樓,我們按響門鈴。
半晌沒人開門,萁蕙嘟囔著,「糟了,應該給他個電話的,他不會是不在家吧?今天朱麗雅燒頭七,他應該在的吧?」
我忽然想起以前聽人說,頭七一般都是召喚魂靈的日子,頭七那天晚上死者都可以回家看看親人,我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正要拉萁蕙離開時,門忽然拉開,秦南毅一臉疲倦的看著我們,頗有些意外。
「秦總,我前幾天生病所以沒來拜祭雅姐,所以……。」
我的話還沒解釋完,他已經笑說,「你們有心了,來,進來坐吧。」
拘謹的坐在他家沙發上,我和萁蕙四處張望著,寬敞的四室兩廳裡貼著黑色的牆紙,黑色的大理石,頗有藝術格調的家俱和家電給人撲面而來的美感,秦總還蠻有藝術細胞的嘛!
「喝咖啡還是牛奶?」秦南毅洗了把臉,看起來精神多了。
我們要了牛奶後,他便熱情的衝去了,我拉著萁蕙欣賞他家裡的擺設,不覺竟繞到他的書房,電腦屏幕亮著,顯然他剛才正在上網。
「小安,你看……!」
正在翻書架上無數名著的我陡然被萁蕙一喊,心裡一揪,偏過臉問,「幹什麼嘛?」
「來呀!」她注視著電腦屏幕的臉蒼白無色,我疑惑的走過去,只見電腦屏幕上切出了四幅圖片,而每一幅圖片的內容都是朱麗雅,第一幅沒了雙臂,她的臉上卻還帶著溫柔的笑容;第二幅沒了雙腿,笑容消失後恢復蒼白之色;第三幅的乳房被切除了,胸前一片鮮紅,朱麗雅瞠目結舌的看著我,彷彿向我訴說著她的悲憤;第四幅則剜去雙目,空洞的眼眶裡流著殷紅的血!她的嘴唇卻還囁嚅著,似乎想告訴我們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倒抽一口冷氣,手忙腳亂的關掉電腦,拉著萁蕙便奔出書房。
撫了撫起伏不定的胸口,我轉臉看著面無人色的萁蕙,悄聲說,「鎮定點,我們先想辦法離開這!不能讓他發現什麼!」
「咦,你們怎麼在這兒?」
走廊盡頭走來秦南毅飄逸的身影,一如往常的臉上帶著溫文的笑容,我情不自禁的退了兩步,露出個不自然的笑容說,「是啊,到處看看,你家真漂亮!」
幸而他沒有發現什麼,只是掃了萁蕙一眼,便招呼我們去客廳坐。
拘謹不安的捧著熱牛奶,我定了定心神,故作隨意的問,「秦總,聽說朱麗雅是被人謀殺的,警察有沒有來問過你線索?」
「當然問過,煩死了!」他抿了口咖啡,沒事人兒一般笑著回答。
我的心又開始狂跳了,那晚在關紫瞳家出現的一幕幕閃電般劃過腦海,我開始費力思索離去的理由,以免被他看出破綻。
「對了,最近工作還開心嗎?你們有什麼情況可以跟我匯報!」
「呃,還好。」
「那……。」
「秦總,我忽然想起來家裡還煮著稀飯,再不回去關煤氣會爆炸的!」我攸地站起身,拉著嚇呆的萁蕙便往門邊走。
秦南毅並未阻攔,一路送到門外才轉身回屋,我見他沒有追來,拉著萁蕙便狂奔出樓,一咱上,萁蕙不停地問我,「你說,他到底是不是變態?他是不是兇手啊?」
「萁蕙,你要鎮定,不然讓他看出破綻你我都沒命了!」
「可是……。」
「你聽我說,鎮定,一定要鎮定!」
雖然在安慰她,我心裡也很惶恐,送她回家後,我獨自打的回公寓,車窗外飄來一陣涼風,我剛想搖上車窗,左側忽然有人喊,「小安,救救我,你救救我……。」
一個激靈,我偏臉看向空無一人的車座,全身汗毛倒豎。
「司機,你剛聽見有人說話嗎?」我拍了拍司機的座位問。
出租車仍在行駛,司機的臉卻緩緩轉過來,那是一張蒼白如紙的臉,眼眶深陷,空洞的眼裡沒了眼珠,而他竟連雙手都沒有,我嚇得尖叫一聲,想要奪路而逃卻沒有跳車的勇氣,只好縮進座位的角落,顫抖著問,「你是誰?我跟你無怨無仇,為什麼要找我?」
「小安,我是朱麗雅,你不記得了嗎?」他的嘴唇輕吐,送出的聲音卻是女人的聲音,我險些從車座上跳起來,真的是朱麗雅的聲音,她怎麼纏上我了?
摀住耳朵,我閉著眼睛狂喊,「我沒有害死你,為什麼要纏著我啊?你去找你的兇手報仇,別來找我啊!」
「小安,我需要你的幫助!你幫幫我啊……!」
「不要找我!不要啊!」我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忽然拉開車門跳出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