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穎走至正庸懶躺在半空神劍上的羿,喚道。
“什麼事?”羿翻身躍地後問道。面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羿有些不知所措。因為從小到大,他從來沒跟家人好好溝通過,這個妹妹對他來說也是極為陌生。穎似乎看出羿的緊張,朝他調皮一笑,問道:
“哥,你真不打算追回雁翎了?”穎的笑容頓時化解了兩人的尷尬。看著這個酷似自己面容的妹妹,羿笑著寵溺的摸摸她的頭,說:
“誰說的?”穎笑著雙手環住羿的脖子,撒嬌道:
“可這麼久還不見動靜耶,以你往常的作風來說,速度似乎太慢了。”看著穎撒嬌的模樣,羿心頭一陣輕松,兩人的關系似乎貼近了不少。
“翎兒幾經生死,大哥只求她能像現在這樣平安無事就好,不敢再有太多的奢求。也許你會認為哥哥懦弱,每個男人面對自己所愛的女人時都會有一種占有的欲望,可當生死離別一幕幕降臨時,這種欲望就會逐漸變淡,淡到只求對方平平安安。”羿的話似乎有些滄桑,可誰又能了解這滄桑的背後背負了多少傷痕。一個再堅強的人,他的背後也需要有力量的支持,如果少了這份力量,他們也一樣會脆弱的倒下去。
“哥,我去找雁翎問問看,探探她的口風。”穎笑著轉移話題。羿輕微的點了下頭,便陷入自己的沉思中。
風,總是神神秘秘,行蹤莫測,它的出現有時會給人們帶來無窮的快樂,但也有時不能。雁翎行在流水落花的山路上,撥弄被風吹至胸前的長發,肆圖想甩開心中莫名湧起的煩優。無意間,又想起了那個屢次救她的男子和那讓人心曠神怡的笛聲。
“你看起來似乎很疲憊。”一記突然而來的聲音猛然打斷雁翎的翩然浮想。驚異間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登上了一座小山頂,那個男子依然背對著她,一切都是那麼的風輕雲淡,有如入夢之感。
“你為什麼每次都要背對著我,你到底是誰?”雁翎猛然間有種追問到底的欲望。男子朗朗一笑後,說:
“你很喜歡追根究底,也罷,我們是該見面了。”白色絲綢的玉袍迎風攫起,頭慢慢的轉了過來。
“羿……”雁翎驚呼出聲。男子那俊秀的面容上嵌起一絲笑意,走至她跟前,說:
“我是他,卻不是你心中的那個他。”雁翎迷惑了,無語的搖搖頭,這個答案實在出乎她的意料。
“兩千年前也就是人間的兩萬年前,薇神帶著星宮二十八位天神下凡除魔,當時犧牲了兩位戰神,我就是從那時出現的,至於事情的起因你們很快就會知道。先不說我,倒是你,你真的確定自己要五神合一麼?”男子詢問道。雁翎一驚,疑惑的問道:
“為什麼?難道五神合一還牽扯著別的因素?”男子躊躇一陣後,說:
“眾色聚星,聚的是你們體內的色元體。釋放你們眾星體內的色元體的色素,壘聚匯合,那樣就可以五神歸一了。不過……”男子停頓了下,“不過,這也意味著你們五人都要消失。因為薇神的回來會直接吞噬你們的意念,包括本體你的意念。”
“本體意念吞噬,對我有多大的影響,你能詳細的告訴我麼?”雁翎有些彷徨的問道。男子歎息後,說:
“薇神回來的前提是你們五個人的意念要融為一體,也就是直接的吞噬。當你本體意念吞噬後,你所有的記憶都會歸復於零。那時的你,不過是薇神的一種情緒而已。”雁翎跌地而坐,潸然淚下,喃喃道:
“記憶歸零,也就是說我會忘了所有的人和事。不,不能這樣,他們陪我共度生死,我怎麼能狠心的忘了他們呢?不……”男子只是靜靜的看著她。雁翎擦干眼淚,迷茫的望著他說:
“一定有什麼辦法可以保留記憶對不對?”男子略微歎息,眼神中似乎有些難言之隱。雁翎看著他的眼神,心裡有著幾分確定,繼續說:
“告訴我,什麼辦法,用什麼辦法可以保留這份記憶,我不能忘記他們。”男子疑慮一陣後,說:
“玉帝創造了天。地。人三界後便有了萬物交換的准則,你們天神。仙家無不例外。你想要保留這份記憶,一樣要付出代價,這個代價太過沉重,不合算,我不希望你這麼做,也許你來三界本來就是個錯誤。”雁翎苦笑一聲,說:
“既然來了就不再有後悔的余地。保留記憶的代價是什麼?告訴我吧。”
“用你的光明典當記憶。有了這份典當後,如果你能從陰陽陣活著出來,那這份與天地間的典當就會生效,你的眼睛就會失明,惟有黑暗與你相伴。”男子有些不情願的說道。因為這份典當實在太殘忍了,他實在不希望她這麼做。“你……還是考慮下吧。”男子說完便消失,如同風一樣,來無影去無蹤,雁翎一路彷徨的走下山去。
“雁翎,你怎麼了?”馨兒望著朝他們走來滿臉疲憊的雁翎擔憂的問道。
“師傅,我知道該怎樣五神合一了。”雁翎神色黯淡的說道。張宇沉臉色微微一沉,疑惑的問道: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五神合一的辦法,為什麼情緒這麼低落。”穎隨即問道:
“雁翎,你既然解開玄機了,那就快告訴大家啊,省得我們在這裡干著急。”雁翎的目光在每個人身上細細的注視一陣後,才轉移到了羿上,滿腹的千言萬語在此刻卻化成了淚滴。晶瑩剔透的淚水從她眼角一滴一滴的滑落,沒人知道是為什麼,也沒有人知道她心裡的糾結。
“雁翎,你快說話啊。”馨兒有些著急的喊道。
“眾色聚星,聚的是我們體內的色元體。釋放我們眾星體內的色元體的色素,壘聚匯合,那樣就可以五神歸一。不過……不過我們五人的意念都會消失,而且我還會失去所有的記憶。”雁翎迷茫的說道。茫然中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將這句話說出來的。
“不,翎兒,你不能忘了我,你怎麼能忘了我們那至死不渝的愛呢。跟我走好不好,不要管了,什麼都不要管了,跟我走……”羿的聲音有些顫抖,雙手搖晃著雁翎的身子,情緒第一次在眾人面前失控。見狀的席風和雷歐快速的將他拖開,對雁翎說:
“雁翎,你先好好的冷靜下。”
“讓他們走吧。”一記輕柔的嗓音響起,眾人為之一愣,疑望著靈神無語。雁翎也同時一驚,靈神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雁翎,你還是好好想想吧,我們等下再來找你。”雷歐指了指大家,便與席風拽著羿走到一邊去。
“你們為什麼要制止我?”走了很遠後,羿甩開了兩人的手,吼道。
“我們這麼多人經歷了重重生死才聚到了一起,你認為我們還有退路麼?雁翎現在是最需要冷靜的時候,你如此強烈的制止她,只會為她增加更大的壓力。羿。雷歐,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們一次次從死裡逃生,其目的是為了什麼?難道還是與之前一樣,只是為了保護你們的女人嗎?”席風有些歎息的問著兩人。
“當然不是了,我們哪裡還是以前的自己。以前的我們從來都不理會什麼天意,可現在卻要唯天侍從,邪魔的力量已經強大到連我們都不放在眼裡了。下一步怕是天庭或地府受害了,緊接著就會是人間。在這個時候,我們怎麼能夠為了自己的生死而置萬眾生靈不顧呢。”雷歐苦笑的說道。
“愛不容易,別也不容易,看著她一次次受苦,我只能感同身受。曾經我以為自己可以保護她。愛護她一輩子,可最後還是眼睜睜的看著她受苦受累,而我卻什麼忙都幫不上。如果世間真的存在著這些天數,我希望可以轉移,把加在翎兒身上的痛苦轉移到我身上,哪怕是雙倍的,我都願意接受。”情緒平復過後的羿說道。眼神中閃爍著痛苦的神采,席風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
“如果真的是天數,而我們又注定逃不掉,那就勇敢的接受這個艱難的挑戰吧。”
“羿,對不起,我必須要五神合一。如果我們還有來世,我一定會再次嫁給你,哪怕追尋上下五千年,我也要找到你。沒有我之後,你們要多保重啊。”雁翎的聲音穿過雲霄傳入他們每一個人的耳裡。
“翎兒……”羿喊道。可當他們趕回去找雁翎時,雁翎已經不知所蹤。
清風拂發,淚水拂面,一排蒼影濃木從她身邊悄然滑過,雁翎終究還是做了那個決定,用自己後半生的光明典當這份記憶。雖然這份典當很不劃算,但她不願意忘記他們,忘記他們每一個人。她依舊來到了這個小山頂上,她知道那個他一定會再次出現。半晌後,終於還是被她猜中了,那男子果然出現了。
“你這是何苦呢?”男子淡淡的問道。雁翎笑笑說:
“我不想在任何時候拋棄他們,即使是記憶也不允許。你放心,這份典當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此再無別人知道。應該怎麼典當,告訴我吧。”男子歎息的搖搖頭,右手無可奈何的喚出一個白色的光圈,光圈懸浮於雁翎頭頂後,以45度角不停的旋轉,一絲絲乳白色的光絲從雁翎身體裡破曉而出,那就是體內的光明絲。這光圈取捨完她體內的光明絲後,光圈自動散化,彌漫在蒼穹天地間,一份簡單而又殘忍的典當就這樣完成了,只留下了惋惜和歎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