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紐約流連了半個月後，項曉窗的健康有了起色，杜嘉文終於鬆了口氣。
也許，只是醫生過於謹慎的擔憂，那麼精密的儀器都沒有檢查出來，項曉窗不應該還會有心臟病。
他的心裡還是有些惴惴不安，項曉窗一再催他啟程歸國：「該回去了吧？你的公司到底還要不要？費了那麼多心機，好容易從爸爸手裡奪回了控制權，你倒一點都不知道珍惜。」
「怕什麼，反正將來是凝露的。早知道這裡面曲折重重，我才不花那麼多心機去搞這場商業運作呢！」杜嘉文的懊惱是真心的，也許是因為那時候的忙亂，疏忽了項曉窗的健康。
「可是我想小疑露呢！」項曉窗悄悄地笑著，「她都已經三個月了，我可不想她第一聲叫媽媽的時候卻找不到我。」
杜嘉文不捨地撫過她的頰：「可是剛剛有了一點血色。」
「慢慢養啊，美國也不是世外桃源，我覺得還不如家裡呢！雖然賓至如歸，但也只是『如』而已啊。」
杜嘉文笑嘻嘻地說：「那是，金窩銀窩，不如狗窩。」
項曉窗失笑：「杜宅可是名副其實的金窩了！」
當飛機衝上雲霄的時候，項曉窗的心忽然平靜了下來：「終於可以回家了。」
「這麼想家，想我們的女兒？」杜嘉文拿著毯子替她蓋好，「睡一覺吧，還有十幾個小時才能到家呢！」
項曉窗微轉眼眸：「你現在說的最多的一句話知道是什麼嗎？睡吧，睡一覺吧！難道你真想把我當豬養嗎？」
杜嘉文壓住了自己的隱憂，笑著在她的頰上親了一口：「豬有什麼不好？白白胖胖的，哪一天你到了那種境界，我就可以把你當寵物養了。」
三個多月的凝露，看到項曉窗風塵僕僕，居然知道撲騰著自己的雙手，做出要抱的姿勢。項曉窗喜出望外，把她接了過來，在她粉嘟嘟的小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卻看到凝露喜得手舞足蹈。
「喂喂，還有老爸呢！」杜嘉文笑著也湊上去親了一口，順勢卻滑到了項曉窗的頰上，讓她立刻臉紅如燒。
「爸爸媽媽還看著呢！」項曉窗小聲抗議。
「你放心吧，爸爸也在親媽媽呢。」杜嘉文輕笑。
項曉窗轉頭看過去，卻發現杜康和劉沁芝正一臉笑意地看著自己，臉上的溫度更是燙得灼人。
「唔，臉色紅潤了一點。」杜康打量著項曉窗，臉上是慈愛的神色。項曉窗頓時心裡一酸，開口叫了一聲：「爸爸。」
項曉窗覺得自己可以什麼都不幹，看著小凝露的笑容，就覺得擁有的全世界。她趴在床上，拿著一個小玩具逗弄著女兒，看著她臉上變幻的表情，滿臉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我嫉妒了。」杜嘉文跨進房間，就看到這樣一幅讓人感動得要掉淚的幸福。
原來，眼淚不僅僅是因為悲傷。
可是這樣的幸福，卻仍然盛載著心酸。項曉窗的健康，彷彿是一根長長的刺，直直地插在心底而無法拔出來。
「多出去走走。」杜嘉文忽然脫口而出。
「說我還是我們家的小凝露？」項曉窗疑惑地問。
「你們母女倆都是！」杜嘉文回過神來，「幸好杜宅建在郊區，周圍的空氣還不錯。」
「就算不出大門，園子裡也已經奼紫嫣紅了。」項曉窗感慨地說，「現在才知道，金錢縱然不是萬能，但沒有金錢，還真是萬萬不能呢！」
杜嘉文詫異：「怎麼會忽然發出這樣的感慨？」
「我是在想著，等凝露大一點兒，帶她去美國檢查。如果沒有金錢，連旅費都湊不起來。如果……如果她也有遺傳……」
「你總是擔心這個擔心那個，你就放一萬個心了吧，凝露這麼可愛，老天爺也不忍心讓玉有微瑕啊。」
杜凝露確實長得可愛面健康，例行的嬰兒體檢，指標也很正常。項曉窗偷偷翻閱了關於心臟病方面的資料，臨床一般表現為心臟跳動過快。可是凝露的心跳，也很正常，多少放下了心。
每天早晚兩次，項曉窗總是抱著她出去走一圈。說是郊外，其實也是別墅林立，不過綠化比城市裡要多。人工湖碧波蕩漾，每一次微風拂過，凝露總是手為之舞，足為之蹈。
「小姐喜歡水呢！」跟在身後的保姆稀奇地笑。
項曉窗給杜嘉文一說，他立刻打電話給母女倆各訂了幾身泳衣。
「做什麼？」
「咱們的女兒這麼喜歡水，我來教她游泳。」
項曉窗駭然：「不是吧，女兒才不過半歲，你要教她游泳？」這教育，也未免太超前了吧？
「小孩子天生喜歡水的，家裡的游泳池不用多浪費。」
果然，第二天，杜嘉文一下班，就興致勃勃地帶著母女倆下了游泳池。項曉窗不肯下水：「我不會游泳，就在池邊看你們吧。」
女兒坐在一個充氣的玩具上，高興地發出了銀鈴一般的笑聲。
「看看，女兒都下水了，你也下來。」杜嘉文不由分說，就拖她的腳。項曉被被他撓得腳心癢癢，急忙討饒。
游泳池雖然說是室內的，但裝的是玻璃頂，燦爛的陽光，在游泳池裡落下了滿波的碎金。
「十天之內，我一定要教會你游泳。」杜嘉文莊嚴宣佈。
「我都這麼大了，還學游泳啊！」水放得不多，只及她的胸下。
「放心吧，有一個最最優秀的教練在這兒，你還怕學不會？」杜嘉文大咧咧地說著，「別到時候女兒都學會了，你還不會，丟人啊！」
「嗯，我明白，游泳對心臟有好處。」項曉窗歎息了一聲，在水裡與他相擁。水波不泛，但在兩人肌膚間的空隙裡，總感覺到水的流動。
杜嘉文有一種被看穿了心意的狼狽：「我不是擔心你們……只是強身健體，游泳是一種比較好的健身項目。」
項曉窗溫柔的眼波，也像是水一般：「我明白，再過兩個月，可以帶凝露去檢查一下。即使心臟……那也可以及早就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