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曉窗滿腹狐疑地走進去,看到杜嘉文和唐翔天正一臉凝重地看著桌子上的資料。
「怎麼了?」項曉窗覺得氣氛不對,走到了唐翔天的身畔。
「過來……」杜嘉文伸出右手,項曉窗不以為意地過去,被他一個大力,摟到了自己的膝上。項曉窗臉色一紅,抬頭看到唐翔天似笑非笑的臉,心裡一慌,就想要掙扎起身。
杜嘉文湊到了她的耳朵邊上:「別動,我給你看這些資料,你會大吃一驚的。」
項曉窗被吸引了心神,低頭就著他的手看過去。原來是關於方巧眉的資料,她竟然和陳思嘉曾經是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的校友!
疑惑地抬起頭,唐翔天聳了聳肩:「她的履歷上並沒有提及這段歷史,可見是特意隱瞞的。一個哥倫比亞大學的高材生,要來做個首席秘書,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這樣的答案幾乎呼之欲出。幾乎下意識地一個哆嗦,才仰頭看向杜嘉文:「你是說……她是陳思嘉派來……」
「要不要先聽聽我的意見?」唐翔天蹺著二郎腿,悠哉游哉的樣子。
「好。」項曉窗點頭。
「當然有陳思嘉的原因,不過我看她的作為,她不像完全是為了陳思嘉。她接近杜嘉文,還有她家族方面的期望。因為陳思嘉和杜嘉文的關係,目前面臨著破裂的邊緣。所以方巧眉似乎想要近水樓台,按她的履歷,比起那個劉東,自然是更適合於做首席秘書的。沒想到曉窗對劉東特別有好感,方巧眉當然只能動一點歪腦筋了。」
「所以,她才著意地和劉東結交,劉東的那些顯而易見的錯誤,自然是因為她了……她做了首席秘書,才能讓……杜嘉文對她……」
「這是當然的。你的行蹤,大概就是方巧眉透露出來的,平常你一直和杜嘉文在一起,偏偏那天公司裡有事,那是她動了一個小手腳。」
項曉窗點了點頭,其實她看到方巧眉的這段經歷,就應該想到。想到當初為了一己私心,選擇了劉東,竟然是險而又險。
「你是慧眼識人。」杜嘉文在她的耳邊調笑。
項曉窗臉上一燙,不好意思地垂頭:「那現在……」
「我們心裡既然有數了,怎麼還會讓她得逞?她那副乖巧的樣子,倒能夠迷惑不少人。」杜嘉文輕鬆地笑著,「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明天晚上紐約的飛機。」
項曉窗怔怔地看著他,又轉回頭看向唐翔天,兩人的臉上都沒有沉重。
「她已在明處,我們怕她做什麼!她不是喜歡做秘書嗎?就留著她在秘書室好了,只不過要好好提醒一下劉東。」杜嘉文似乎並不當一回事。
項曉窗輕輕「嗯」了一聲:「我會和劉東說的,我想這些事情下來,她多少已經對方巧眉留了一個心眼。可是,如果她的履歷是假的,為什麼人事部沒有查出來呢?首席秘書並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位置。」
杜嘉文看著她笑:「如果存心要瞞,有的是手段呢!人事部只是作一般的調查,怎麼會發現得了?」
項曉窗漫應了一聲:「如果沒事的話,我回去做事了。我要把這幾天的事情都安排好,這樣的話,時間可以充裕一點。」
「曉窗!」杜嘉文把目光凝到了她的身上,「你……準備去很久嗎?」
其實有一句話,他沒有問出來。他害怕,她會留在紐約,不再回來。
「我不知道……」項曉窗莞爾一笑,「但準備做得充足一點,總是好的,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我不希望你留下很久……」杜嘉文咕噥著,項曉窗只是淡淡地笑著,推開了門出去。
唐翔天看著她瘦削的背影,轉頭看向了杜嘉文:「我希望曉窗能夠留在紐約,你也知道,我父親一直在找她,只是誰也沒有想到,她會被送到了大陸的孤兒院。如果不是這一次機緣湊巧,也許一輩子都找不到她。」
「我倒希望你一輩子沒有找到她。」杜嘉文沒好氣地把桌子上的資料收了一下,「唐大少爺,我也有事要做,你自便吧!」
「行啊,過河拆橋!」唐翔天瞪了他一眼,卻並沒有真的生氣。隨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夾克衫,吹了一個輕輕的口哨,就離開了辦公室。
杜嘉文也不管他,撥了電話給方天偉,查問了一下美國分公司的情況。雖然因為陳氏的介入,生產線幾乎處於半停工狀態。但杜氏的底子畢竟還在,最近已經漸漸恢復了正常。
由於與傑森達成的協議,生產線基本上可以呈飽和狀態。
終於舒出了一口氣,陳氏的風波,並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他預計離開三天,加上週六和週日,就是五天的時間。已經是他目前可以離開的極限,然而他沒有把握,對於項曉窗來說,這些時間夠不夠。
燃起了一支煙,靠在真皮座椅上吞雲吐霧。杜嘉文把自己與項曉窗的關係,又從頭到尾理了一遍,竟覺得心裡空落落得難受。
他已經查知了項曉窗那天的目的地,正是一間女子醫院。她瞞著自己,怕是要拿掉那個孩子……
心裡驀然地一痛,卻不是為了那個還沒有感知世界的孩子,而是為了項曉窗。這樣絕決的計劃,一定是為了想要逃離自己。
對於別人來說,炙手可熱的地位,項曉窗從來沒有在乎過。
小玲的手術完全成功,自己還有什麼可以制衡她的呢?
他曾經想過,用整個孤兒院作為籌碼,換取項曉窗一直留在自己的身邊。可是隨著項曉窗身世之謎的揭開,這一條路,似乎也已經被堵塞。唐翔天不可能容許自己用這種手段,把項曉窗強留。
狠狠地在煙灰缸裡按熄了煙頭,杜嘉文用手指輕輕地揉著太陽穴。他害怕項曉窗會一去不返,可是又分明沒有理由阻止項曉窗的離去。
走到今天,他唯一可以憑仗的,無非就是項曉窗對自己的感情。可是,她對自己……有那麼深的感情嗎?公交車指向的目的的,把他立刻打入了冷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