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曉窗無語,接過了他的西裝,掛到了衣帽間。
這樣一個普通的動作,卻讓杜嘉文心中生出了無限的感慨。這個場景,分明是夫妻才會有的。
他從身後抱住了她,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曉窗……我們就這樣一輩子,好不好?」
一輩子……這個詞讓項曉窗心生感慨,可是這樣不明不白的一輩子,還不如不過。她心生淒然,卻不說話。
杜嘉文用下巴磨蹭著她的頭頂,低低地問:「曉窗,你真像一個……」
「小妻子」三個字沒有說出來,他立刻就知道項曉窗沒有回答的原因。他的手臂忽然僵硬了一下,心裡有一點點的黯然,卻沒有浮上表面。
「我天天吃了睡,睡了吃,都快變成豬了!」項曉窗聽到他沒了下文,勉強振作了起來,語氣輕快地說。
「不會,你還太瘦了,要好好養一養。」
項曉窗不以為然地甩頭:「我哪裡瘦啊,我都覺得自己變得好胖了呢!真的,我最近的腰都有些粗了起來,都是你每天拿餵豬的份量來餵我。」
杜嘉文心裡一個「咯登」,真相到了唇邊,卻仍然沒有說出來。他怕……項曉窗得了這樣的消息,會是怎樣的反應。
而他,竟然隱隱存著害怕,不敢去嘗試。
他的眼睛,移到了她的小腹。還是平坦得看不出來,但是他知道,即使隱瞞,也瞞不了多久。或者回了國,就帶她去醫院檢查吧,在國內,他比較有把握。
「曉窗,我帶你去帝國大廈。」
項曉窗回眸看他:「帝國大廈?」
「是啊,和自由女神像一起,被譽為美國的標誌。如果來了紐約沒去過帝國大廈,那實在是一件遺憾事。」
「現在已經晚了吧?」
「晚上有酒吧、夜總會……很熱鬧的。」杜嘉文說著把她抱了起來,項曉窗一聲驚呼,手已經條件反射地勾住了他的脖子,長長的黑髮從他的臂彎間散落下來。
「好啊,那我要去!」項曉窗笑著,極力想把剛才的尷尬掩飾過去。
至少,這幾天的氣氛很好,將來的事,到以後再說吧。如果這是偷來的幸福,也讓她再多享受幾天。
杜嘉文把她放到沙發上,並肩坐著:「悶不悶?」
他的氣息吐在她的耳後,留下一段輕輕的戰慄。
「嗯,有點。」項曉窗老老實實地說,「以後,我還是去博物館打發時間吧,每天都這樣,真的讓人很……難以忍受啊。」
「明天……」杜嘉文似乎在鄭重地考慮,「明天我帶你去公司吧!」
「那陳思嘉……」
「怕什麼,你是我的首席秘書,難道不是光明正大的身份嗎?」
是啊,只是秘書……
好容易勉強振作起來的情緒,又一次黯然起來,唇角的笑容,變得有些勉強。杜嘉文自己卻還沒有意識到,柔軟的唇,在她的耳廊輕輕地碰觸。
「那要不要去了?」
「別急……一會兒再走……」杜嘉文輕聲呢喃,分明已經染上了情慾的曖昧。
項曉窗的耳根已經紅了起來,心裡的那點難受,化作了一股力氣,忽然一掙扎,差點摔下沙發,杜嘉文急忙伸手把她撈住,猶有餘悸地對著她吼:「你做什麼!」
他的聲音,因為心臟的陡然受驚,而有著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嚴厲。項曉窗吃了一驚,仰頭看時,他的眼底,分明深藏著害怕。
「我……」她只說了一個字,因為杜嘉文已經把她抱緊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急忙用手輕推:「我呼吸不了……」
杜嘉文連忙放開了她,眼睛仍然瞪得大大的,顯然是餘怒未息:「你差點摔下去,知不知道!」
項曉窗看他的臉色,如暴風雨初過,忍不住嚥下了一口口水,才嚅嚅地說:「我知道啊,可是即使摔下去,連骨頭都不會摔痛啊!」
杜嘉文張了張嘴,也回過神來。自己似乎有些過於緊張,悻悻地嘟噥了一句:「上次還不是摔破了額頭,現在還沒有褪掉呢!」
項曉窗才明白,原來他是為了自己的安全,所以雖然承受了他滔天的怒火,心裡竟也覺得有一絲絲的甜味。
「上次是意外……」
「這次誰能保證就不意外了?」杜嘉文迅速地接口,似乎是想掩飾剛才那一頓的雷霆怒火,「我要讓酒店把這張玻璃茶几換掉……」
項曉窗又好氣又好笑:「酒店聽到這樣的要求,估計就當你是個古怪的老頭兒!」
杜嘉文這一回,連臉色都僵住了:「我是老頭兒了麼?」
項曉窗「撲嗤」一聲笑了出來:「我不是說你年紀老了,是你提出這樣的要求,就像是一個脾氣古怪而固執的老頭兒。」
杜嘉文臉色稍霽:「可是,我真的年紀大了嗎?」
項曉窗瞠目結舌,難道他連這樣的玩笑都要斤斤計較嗎?
「你當然還是風華正茂……你又不是女孩子,這麼關注年齡做什麼!」
杜嘉文歎息了一聲:「我怕你嫌我老!」
項曉窗立刻翻了白眼:「我還怕你嫌我嫩了呢!」
「我不老,我只不過比你大了五歲……」杜嘉文咕噥著,再一次強調。
項曉窗忍笑:「是,大五十歲都不嫌老,五歲的差距,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杜嘉文看著她笑意盈盈,眸子裡寶光流動,唇畔一朵將收未收的笑花,分明藏著一點俏皮,因而整個人都靈動了起來,完全不像自己第一次見到似的老氣橫秋。
「曉窗……」他低喊。
「嗯。」
「我們……」他想要許下一個承諾,卻又不知道許下什麼才好,因此猶豫了一會兒,沒有再說。
「怎麼了?」項曉窗不知道他為什麼欲言又止,又追問了一句。
杜嘉文浮出一個微笑:「沒有什麼,我們走吧!」
項曉窗也不以為意,笑著點頭:「好啊,那次在洛克菲勒大廈看到的時候,就已經很讓人震撼了。每次走過曼哈頓,都看到那幢大廈,彷彿是直插雲霄似的。」
「是啊,自從九一一事件以後,這座大樓的地位就更突出了。」杜嘉文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門,卻看到隔壁的傑森也推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