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談鋒甚鍵,從美國總統,扯到了眼前的菜色,繼而又從美國的足球和橄欖球,談到了女士的服飾。
「項,你的身材不錯,氣質也很好,很適合法國的幾個品牌。」
項曉窗只是聳了聳肩:「無所謂哪個牌子,事實上,你說的那幾個所謂的名牌,我幾乎都沒有聽說過。」
傑森驚訝地掀著眉:「怎麼可能?世界上有哪個女人不知道這些品牌呢?」
「我!」項曉窗聳了聳肩,「再漂亮的衣服,也只是遮寒保暖的工具而已。當然,我不是說衣服不重要,但是對於我來說,還有很多比衣服更重要的事,所以我不想花費太多的心思在上面。至少,我覺得並不值得。」
傑森彷彿是找到了一個稀有品種,看著她的目光裡分明含著探究與不解。項曉窗也不以為意,只是低著頭吃魚柳。
「我以為一切的女人,無非就是圍繞兩件事:衣服和男人!」
項曉窗聳了聳肩:「越是高檔的衣服,打理越是麻煩,那簡直是淪為衣服的奴隸了!衣服的功能本來是為了蔽體保暖,很實用的目的。可是如今的衣服,價錢後面的零且不去說它,就是不得機洗、不得水洗、不得……我花錢買了衣服,卻還要為了它受累,那是雙重的不值得!」
傑森忘記了咀嚼,這番論點聽起來實屬新鮮。
「那……你平常做什麼呢?」
「有很多事要做啊……比如……」項曉窗想試著舉兩個例子,卻驀然發現自己其實是個相當無趣的人。沒有興趣愛好,沒有沉迷的事物,每天只是工作、學習,然後就是吃飯睡覺,草草地打發一天又一一的時光。
「什麼?」傑森聽得津津有味,追問了一句。
「我其實一直在工作和學習之間奔走,其他的事……好像還真的很少做過。」項曉窗赧然自嘲。
任誰,都會覺得自己的生活無趣到了極點吧?
傑森卻嚴肅了面色:「有追求的生活,是一種最上乘的生活質量。」
項曉窗悵然笑笑:「只是生活所迫。」
面對傑森詢問的眼神,項曉窗卻沒有再說話,只是搖了搖頭,表示就此結束了這個話題。
餐後甜點端上來的時候,項曉窗沉吟著問:「史密斯先生說過是應人之邀才北上紐約的,怎麼那個朋友不作陪呢?如果在我們中國,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現象。」
「是麼?她可能很忙吧,雖然都是中國人,不過和你又不同。她……很漂亮,像一顆小小的太陽,接近她的男人,都會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項曉窗只是若有所思地點頭,傑森又接著說:「而項,你像一朵小小的鈴蘭花,驟然第一眼看上去,也許不是特別出眾,但第二眼、第三眼,一眼比一眼更覺得美麗。如果她是太陽,那麼你就是月亮。」
「史密斯先生,你太會恭維人了。」
「絕對不是恭維,是心裡的話。項,可以幫個忙嗎?」傑森忽然說了一句。
項曉窗心裡「咚」地一跳,難道他終於挑明目標了嗎?偷眼看向四周,實在看不出哪兩個人是杜嘉文留下的「自己人」。
「我只是一個異鄉人,能有什麼幫得上忙?」
「項,這件是只是舉手之勞,請不要再叫我史密斯先生,直接叫我傑森,這樣我覺得更像朋友一些。」
他和她,難道是朋友嗎?項曉窗哭笑不得地想著,卻只是順從地點頭,依然低下頭吃著甜點。
餐後,傑森邀請她去中央公園,項曉窗借口自己有睡午覺的習慣,搖頭拒絕。傑森看上去十分失望,但畢竟初次見面,只得怏怏地送她到了門口。
「不好意思,我睡個午覺,就不留你小坐了。」項曉窗搶在他開口之前,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傑森失笑:「我真難以想像,同樣是中國人,個性竟然是截然相反。如果是她,不用我開口,一定會立刻把我迎入房間。而你,卻根本就不給我開口的機會。」
項曉窗的手扶住了門框,淡淡地說:「我想,她不是純粹的中國人,早就被紐約這個城市同化了。」
傑森沉吟了一下:「不,她比紐約人更熱情。」
這句話,讓項曉窗有點驚愕,一時摸不清他的語氣,是對陳思嘉的褒還是貶。
「我以前,只認識過兩個東方女孩,一個是她,一個是日本的留學生。所以,我以為亞洲人都這樣。」傑森看她不說話,又加了一句。
項曉窗的臉驀地紅了,這一回連傻子都聽出了傑森對陳思嘉的觀感,日本女人的開放在全世界都津津樂道。
「我想,你認識的正巧都不是典型的東方女孩。」項曉窗匆匆地說了一聲「午安」,含著笑把他的臉擋在了房門之外。
這個傑森,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疊資料還有一部分沒有看完,項曉窗乾脆把資料袋拿到了床頭櫃,斜倚著繼續閱讀。可是越讀,越覺得膽戰心驚。
原以為方天偉替她下的評語,多少有些誇張。可是唐翔天收集的這些資料,卻讓項曉窗覺得,果然不愧為「蛇蠍」二字。
唐翔天羅列了幾個女孩的綁架案,多數是與她「勾引」的那幾個男人有過特別親密的交往,其中一個致殘,一個在瘋人院……
難怪杜嘉文對自己小心得過了份,大概就是怕陳思嘉對自己不利。看她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想到她嫵媚的笑容,項曉窗覺得身上有毛毛蟲爬過似的,說不出的噁心。
連翻了幾個身,項曉窗才迷迷糊糊地睡著。夢裡,果然有一大堆毛毛蟲,沿著她的腳往上爬,嚇出了一身冷汗醒來,喘著氣用被子把自己密密的裹住,還覺得寒氣襲人。
發了一會兒呆,偏頭看向窗外,藍灰色的天空已經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霞,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竟然已經到了黃昏。
掀開被子起了床,項曉窗把陳思嘉的資料整理好了塞回資料袋,門鈴響了起來。項曉窗輕手輕腳地挨到了門背後,手握住了把手,卻遲遲不敢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