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起頭,項曉窗的眼睛裡波光灩瀲,平靜地問:「小玲的手術,你能負責嗎?」
「當然。」杜嘉文深深地看著她,自然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感。
「好。」項曉窗闔了眼眸,疲憊地回答,「我需要做什麼?對不起,也許你的投資是個失誤,我沒有相關的經驗。」
杜嘉文顯然愕然了良久,胸腔裡才發出共鳴。臉上帶著笑意,他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沒關係。」
有一種預感十分強烈,他的這次「投資」,絕對不是失誤。
「我已經遞交了辭呈……」說這句話的時候,甚至有些痛心。從學校畢業兩年,都是在翊鑫度過的。從材料做到成本,好容易做到了助理,這樣的遺憾,不是一點兩點。
「很好,我也不希望你在翊鑫工作。你已經學會了怎麼討我的歡心,該怎麼獎賞你呢?」杜嘉文開著玩笑,手指撫過她的紅唇。
項曉窗吃了一驚,背脊立刻挺得筆直。
「走吧,我送你回家,去收拾了東西,搬到我的公寓裡去。」杜嘉文有些不滿,語氣就有些冷淡了。
項曉窗剛要表示反對,可是想想自己實在沒有立場,只得怏怏地看著他掉轉車頭。想到自己靠打零工完成學業,維持了二十幾年的立場,就這樣一朝被打破,不是不悲哀的。
很想立刻放聲大哭一場,可是卻又不知道自己可以找到哪一個懷抱,可以縱容自己縱橫恣肆的眼淚。
原來自己苦苦支撐了二十六年,最終仍是一無所有。手上淡淡的傷痕,提醒著她曾經做過怎樣的苦工。
胸口哽著一團冤氣,眼淚充斥了眼眶,卻不敢閉上眼睛,怕不小心掉落了一地,連同自己的心,也碎了一地。
車子停穩,項曉窗就開了門出去。一滴淚將落未落的時候,被吹散在風裡,再也見不到一點痕跡。
因為擔滿了心事,直到打開閣樓門的時候,才發現杜嘉文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後,有些愕然。
但對他是怨懟的,所以也不說話,只一徑推了門進去。她的東西很少,衣服一卷,拖過半舊的皮箱,也只裝了小半箱。剩下的一半,就是一摞的書。
手觸到了那條長裙,心裡的苦澀又漸漸地泛了上來。恨不能把杜嘉文趕出去,自己趴在床上好好地哭上一場。
捏在手裡,呆立了半晌,才終於把長裙收進了箱子。
杜嘉文皺眉,看著窄小的房間。只有一個窗戶,還是比正常的矮了一半。除了一張床,就是一張簡易的桌子,連轉身的餘地都沒有。
「這種地方也能住人?」
項曉窗合上了蓋子,淡淡地說:「只有這裡最便宜,能有片瓦遮身,我也就滿足了,不強求的。」
皮箱也是舊的,可能還是她上學的時候用過,一直沒捨得扔掉。鎖已經壞了,項曉窗在角落裡找了一隻塑料袋,繫住了搭扣,提了起來。
箱子雖然不大,書還是有些份量的。她一個重心不穩,差點朝門框上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