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思田沒有多想,看到她臉色回復過來,也是鬆了一口氣。這樣煩惱的神氣,在項曉窗的臉上,是不多見的,心裡因而有些惴惴不安,幾次想開口,又嚥了回去。
一頓晚餐表面上盡歡而散,項曉窗強顏歡笑,拒絕了申思田再一次提議地上他家裡去坐坐的建議。
看到他落寞的背影,項曉窗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愛他。
如果愛他,怎麼會每一次都拒絕他求歡的請求?雖然她的借口是要留到新婚之夜,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根本不是那麼古板的人。
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年輕女子,對那一層薄膜看得並不重要。只看杜嘉文的女伴紛至沓來,都不求名份不張地位,就可以想見一斑了。
也許她還不夠愛他吧?她歎息了一聲,腳步漸漸地沉重起來。
樓下,又因為看到那輛熟悉的名車,而頭痛欲裂起來。自己只不過是貧民窖裡的灰姑娘,他為什麼獨獨糾纏住了自己?
「來,我給你看一點東西。」杜嘉文不由分說地就把她拉進了汽車。一來是不想引起路人的注意,二人也抵不過他的大力,項曉窗被動地坐進了他的汽車。
後座上放著一個牛皮紙的資料袋,杜嘉文順手拿起遞給了她:「你看看吧,也許會讓你幡然醒悟。」
項曉窗看著他不懷好意的笑,忽然有了強烈的預感,這袋子裡裝的,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猶豫了一下,做足了心理建設,才顫抖著打開袋子,一疊照片掉了下來。項曉窗的目光,很快被照片中的男女吸引住了。他們——是她最最熟悉的人。
男的劍眉朗目,輪廓方正。女的,長著一張討喜的娃娃臉,熟悉的馬尾辮彷彿還在後腦勺歡快地跳動。
一張又一張,無一例外的,都是申思田和陳茉親暱的身影。
照片拍的很好,清晰度很高,距離也恰到好處,甚至連背景都清晰如刻。
心裡一陣尖銳的疼痛,項曉窗呆呆地任由照片一張張如雪花般從指間滑落。奇異的是,陳茉的背叛,遠比申思田的背叛本身,更令她心神俱碎。
茫然地看著自己的十指,因為打過的零工,指上有兩道淡淡的傷痕還不曾消退。
陳茉,那個永遠甜甜笑著的朋友,一直對自己關懷備至,原來竟瞞著自己和申思田……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看的笑話了,項曉窗忽然笑了起來。
原來,有些路走到最後,還是自己孤身一人。以為這兩個人會給她最溫暖的懷抱,可是她終究還是錯了。最長的一刀,來自最親密的朋友。
「所以,你還要為他守身嗎?他和陳茉……在一起已經不是一天兩天,大概只有你還蒙在鼓裡。」杜嘉文一點都不同情,那個男人有什麼好?他看不出來。
「是,至少他們還瞞著我,說明他們兩個,都沒有完全放棄我。」項曉窗努力壓抑住自己將噴薄而出的淚意,拚命地眨著眼睛。
「他都已經和陳茉上了床,你還要跟著他?」杜嘉文對她的反應,難以置信。
項曉窗抬起頭,蘊滿淚意的眼睛如被雨水沖刷過一樣,晶亮清冷。
「我不跟著他,並不表示會跟著你,杜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