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戀兒和諸葛無痕走後,闊大的客廳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完全沒有了剛剛的喧鬧和火藥味,隨著主角的離開,留下的眾人,互相沉默,面色各異!
良久,上官風含笑看著眾人,率先打破了沉寂…。!
「你們都下去吧,痕說的是真的,紫玉花確實對他沒有任何功效!」轉眼,又看著身旁一直望著門口,陷入沉思的逍遙鈺說道:「師叔,既然戀兒和痕已經決定,南宮晨的病情也不能在耽擱了,您是不是應該趕快去給南宮晨備藥!」溫和的下了逐客令!他還有好多話要請教師傅!師叔口中的元?真的是痕的父親麼?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讓痕小小的年紀流落街頭,每每想起第一次見痕的樣子,他的心就會被扯的生疼,生疼,任他怎麼也壓抑不住!曾有一度,他也調查過痕的父母,他想要知道到底痕的父母為何會那麼狠心,拋下年幼的痕,但終究因為時間太久,終無所獲!所以,他最終放棄了…。!還有,他要告訴師傅他的決定,縱使痕不願意,但他也一定要救他!
「那樓主?」站在門口的四人互相看了一眼,杏兒上前,忍不住問說:「那樓主,該怎麼辦?」語氣裡充滿了擔憂!
「你們放心,我一定會救他,定會還你們一個完好無損的樓主!」關心痕的人,他也同樣尊重,所以對於杏兒他們,上官風也不會太冷漠!
看了眼躊躇的太醫,再看了眼淡清風雲的上官風,還有上官風身旁看似平波無瀾,但事實上卻又好似對任何事瞭然於胸的天機老人,南宮宇努力的想要看出什麼玄機,解開心中剛剛升起的疑惑,照太醫的表情,似乎那個影和母后有很大的關聯?但終究一無所獲,加上心中又擔心四哥,南宮宇只得按捺住心底的疑慮,衝著太醫催促:「好了,太醫不要在浪費時間了,先去救四哥要緊!」
太醫站在原地,此刻心中全都亂了,心緒隨著剛剛離開的那道背影,飄散的很遠很遠…。當年的事情,又一次在他的腦海中過了一遍!
「太醫!」見太醫站在原地發愣,南宮宇走上前,輕輕扯了下太醫的衣袖,厲聲說:「還不快走!」心中卻因太醫的愣神,更加判定,當年的事情有很大的玄機!
聞言,逍遙鈺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尷尬的乾咳了兩聲,視線匆匆掃過眾人,最後與天機老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這才輕言說:「走吧!」南宮宇抱拳,禮貌的對屋內的眾人做了個道別的表示,然後朝門外走去,太醫隨即跟在後面!此刻,他最大的任務是先暫時保住南宮晨的性命,然後運用這延續過來的兩個月,在研究該如何治癒南宮晨的頑疾!
直到看著南宮宇他們出了房門,杏兒他們四人才放下戒備,恭敬的頷首:「上官先生,那我們也不做多留了!」說完,一行人恭敬的退出了房間!
待眾人走後,隱身在屋後的南宮晨這才輕聲走了出來,然後悄然靠近門口,並不打算直接進屋,而是想要聽聽上官風單獨留下來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心中一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在糾纏著他,他急予的想知道真相,在為時不多的有生之年!
「風兒,那個南宮晨真的只能在多活兩個月?」待眾人離開大廳,只剩下他們師徒倆人時,天機老人望著門外,失神的問!影的孩子,他一個也保不住麼?
沒有察覺老人的失神,上官風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嗯!「算是回答,對於南宮晨,他真的無能為力,他救他時,他已經寒氣攻心,再加上受到劇烈碰撞,使本來脆弱的心臟更加的承受不住,發現時已經氣若絲,弦莫不是遇到他,在山上時,他把他研製多年的續命丸都給他吃了,他就已經見閻王了!現在,因為有紫玉花,多活兩個月,已經是上天對他的眷顧了!
聞言,老人的心思又沉了幾分!看著門口,目光複雜,似乎飄向很遠…。!
上官風第一次見師傅在自己面前這樣恍惚,也不好多問,只得在旁邊站著,靜靜的陪著師傅,如果他真要那麼做,那陪師傅的時間也就剩這麼一小會兒了,想到這裡,心裡頓時感到一陣難受,側目看著師傅,他好像又老了一些,才兩個月不見,鬢間的白髮又多了一些,臉上的皺紋也多了一些,深了一些,他知道本來潛心閉關修煉的師傅,肯定是為痕的事情操心了,可是又找不到辦法,想想,師傅心中肯定也非常難受吧…。!
星目一暗,他的決定多少沒有顧慮道師傅,想想師傅養育他這麼多年,可他卻沒來得及好好孝順師傅,為他頤養天年,就可能要讓他承受失去愛徒的痛!
上官風的心,如同刀攪般,看著眼前養育他長大,教會他本領的老人,心中愧疚不已,這一刻,他有些猶豫了,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師傅,他的決定,他不知道若是師傅聽了他的決定,會不會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他真的很自私,為了心中那份禁忌,他真的很不孝,為了心中那份永遠得不到,說不出口的愛戀!
「風兒,你真的想好,為了痕兒,甘願放棄自己的生命,用以血換血的方法救他!」眼神沒有了以往的銳利,此刻的天機老人就如同一般的慈父那樣,關心的看著眼前的愛徒,眼裡是濃濃的心疼!
錯愕的看著師傅,「您知道?」繼而瞭然的笑笑,師傅怎麼會不知道呢?他忘了,他的本領還是從師傅那裡學來的!「您會怪我麼?」發現了師傅眼底的疼惜,上官風越發覺得愧對老人了,只不過,他的決心絕不會動搖!
慈愛的一笑,這笑容包含了無盡的寵溺,「風兒,你從小就獨立,自痕兒來蝶谷後,更是盡了師兄的責任,對痕兒照顧有加!師傅知道你心中的想法,也知曉你肯定是下了決心才會告訴師傅你的決定,所以師傅又怎麼會怪你的?」
「師傅!」鼻腔一酸,上官風的眼眶有些紅紅的,垂著頭,「謝謝您!」原來師傅什麼都知道,他對痕的那份特殊感情,他不想心中留下遺憾…。師傅卻什麼都沒有說,用包容,理解疼愛著他,諒解著他的任性與不孝!
驀然想起痕在蝶谷時說過的一句話,上天是公平的,原本我們何其的不幸,但是,遇見師傅,又多麼的幸運!他和痕都是孤兒,要不是遇到師傅,早就餓死或者被凍死,是師傅收留了他們,教他們習武,學文,如同父親般那麼照顧他們!
想一想,他真的好慚愧!
「撲通…!」倏然跪在天機的面前!
「風兒,你這是幹什麼?趕快起來!」見自成年就一身傲骨,從不跪人的愛徒突然對這他跪下,他還真有些不知所措!天機彎下腰,忙作勢要扶跪下的上官風!
捉住天機要扶起他的手,上官風固執的搖搖頭,愧疚的說:「師傅,您不要攔我,請聽徒兒說完!」知道上官風的脾氣,天機後退一步,靜靜的看著上官風,不再言語!
「師傅,風兒無父無母,是您收留了我,不但不辭勞苦養育了我,還教我習武,學文,學醫!在風兒眼裡,您早就是我的父親!」眼裡含淚,「本來風兒應該為您頤養天年,在您身邊好好孝順你,照顧您!可是…。,請您原諒風兒的不孝,和任性!來世風兒有機會在好好報答您您!」
說完,對著天機老人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一拜,謝謝師傅您的教養之恩!」
「二拜,謝謝師傅您的的寬容理解!」
「二拜,請您原諒徒兒的任性和不孝!」
……………
另一邊,任由諸葛無痕拉著,他們一齊來到了懸崖邊,抱著戀兒躍上懸崖,倆人拉著手,靜靜的沐浴著陽光,享受著輕風拂面!
「戀兒…!」側過頭,愛戀的叫著!
「嗯!」溫柔的應聲!
「你知道麼?」上臂一拉,瞬間把可人擁在懷中,聞著戀兒淡淡的髮香,諸葛無痕的心中湧起無限的幸福,抬手,指著北方,溫和的說:「在沒有你的日子裡,我每天度日如年,只要我醒著,就站在崖上,望著北方!」
「為什麼?」窩在痕的懷中,水戀兒俏皮的問,聽杏兒說過,她知道為什麼,可她想聽他親口說出來!
「因為你在那裡,只有望著那裡?想像著你的樣子,我才可以過著每一天,堅持道現在」深邃的黑眸中的深情,滿滿的,好似快要溢出來!
雖然不是甜言蜜語,但如此癡情的告白,還是令水戀兒如同吃了蜜般的甜蜜,轉身,仰起頭,深情的看真眼前這張因為中毒而俊顏不復的臉龐,踮起腳跟,伸手在那堅挺的鼻樑上輕輕的刮了倆下,「痕,謝謝你,還有我愛你,好愛好愛!」湊上櫻唇,緊緊的貼向那發紫的薄唇!
沒想到水戀兒會主動吻他,身形一震,只是一會兒,立刻把眼前的人擁緊在懷中,並加深了這個吻,一切盡在不言中,全部的愛戀,全部的深情,全部化在這個吻中…。!
夕陽下,兩個相愛的人,站在崖上,纏綿的熱吻著,似乎忘記了一切!
良久,他們才分開……!
「痕,我愛你!很愛很愛!」雙手呈喇叭狀,站在崖上,水戀兒大聲的喊著,輕靈的聲音,飄向很遠很遠……1
諸葛無痕感動著,低聲說:「我也是!」他的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遇見了她,愛上了她!
「痕,你說什麼?大聲些!」以為痕在給自己說話,水戀兒要求他大聲些!
寵溺的笑笑,也學著水戀兒的樣子,對著浩瀚的天空喊道:「我說,我也是,愛水戀兒,很愛很愛!」
「痕……!」又感動的想哭了,一頭扎進那溫暖的懷抱!
「我愛你,戀兒!」擁著懷裡的人,諸葛無痕幸福的說著……
「嗯,我也是!」
縱然生命只剩下一分一秒,但那有何懼怕,不求未來是怎樣,只欣慰曾經擁有過的美好!
「你真的決定這麼做?」望著眼前蒼白的面容,上官風有些吃驚的問!他沒有想到,南宮晨會在門外,不僅把他們的談話如數聽了過去,還作出這樣的決定!
冷漠的看著眼前震驚的男子,南宮晨點點頭!
「那師叔和你弟弟那裡你要………」
「我會和他們說的!」冷冷的打斷上官風的話,他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剛剛站在門外,只是那一會兒,他已經覺得很力不從心了,現在,他完全是靠著意志力在硬撐,這個男人還在給他囉嗦!況且,他不是也在等不了了麼…。!
果然是兄弟,連性情都真沒像,上官風也不生氣,在心中暗自說道!但是心中卻不禁佩服起南宮晨來,這樣的大義,這樣的大愛,沒有幾個人可以做到,他讓人不得不佩服!
「不用了,我想痕要是知道了,也不會同意你那麼做得!」溫和的拒絕了南宮晨的建議,他要替痕保護世上唯一的至親!
南宮晨覺得自己有點堅持不下去了,逕直走到椅子旁坐下,暗自調息了一下,著才說道:「你的做法,他不是也不同意麼?你我都明白,即使我服下紫玉花,還是只有兩個月的生命,兩個月後,我還是要死,那不如我去救他,至少不會白白犧牲你!我想這是最好的人解決方法!「一下子說這麼多話,南宮晨的臉更加蒼白了,說話的氣勢也蒼白了許多!額頭,密密麻麻冒出了許多冷汗!
「或許,太醫會在這兩個月裡找出救出你的辦法?」走近南宮晨,裝作無意覆上南宮晨的肩頭,暗自為其輸進一些內力,見他緩解了少許,這才不動聲色的走開!
感覺道身體舒服了一些,明白剛剛上官風是為自己輸了些內力,抬頭,黑眸中有少許感激!
「孩子,你要考慮清楚,這是生死的問題!」一直在旁邊觀察南宮晨的天機老人幽幽開口,他長大了,不再是葬禮上那個小男孩了!心中有些欣慰,如果影還活著,知道他的兩個孩子,在生命面前,還為對方著想,應該會很高興吧!
「一直以來,我以為我是可憐的人,但比起他,或許我更幸福一些,至少她(已經逝去的皇后)還在我身邊照顧我了8年!」聲音有些沉鬱,天機知道,他還不能原諒影當年的作為,是啊,對於一個孩子,還是她的親生骨肉,影真的很殘忍!「我希望我可以保護他,算是盡我的一點責任,也算是替他還債吧!最重要的是,只有他才能帶給戀兒幸福!」眼裡提及水戀兒,眼裡閃過一絲沒落!轉而消失不見,換上的是一抹堅定,他知道,不管因何,他都要救他!
「上官先生,他還可以堅持多久!」話題一轉,落到了痕的身上,如果可以,他希望這件事情可以盡快!不是他的身子,而是他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了,他不知道他那一天會突然病發而死,那還怎樣去救他!
他為他,他們做得也許只有這麼多了!
微微一愣,上官風溫和的吐出兩個字,「就這兩天!」同樣因為愛,他不再堅持什麼,對於南宮晨的做法,他有些明白了,或者說深同感受!
「那明日下午我來找你!」
說完,站起身,朝著門外走去,走至門口,停了一下,「今天的事,不要告訴他們,我希望他們無憂的幸福下去!」抬腳,朝門外走去!
長長的走廊上,南宮晨拖著疲憊的身體,一步步走著…。!
剛剛的決定,他不後悔!
當聽聞戀兒毫不猶豫的把紫玉花給他時,他的心,好痛,心痛之餘,更多的是苦澀,他知道她的意思,她不想欠他的,也不想給他們之間的愛情添加任何包袱!
或許,在外人看來,他應該感謝她,她的大度,無私,令他的生命有兩個月的延續,在心愛的人和他之間,她選擇了他!可是,殊不知這樣的決定,對他來說,卻是一種深深的傷害,如果可以選擇,他多麼希望他可以自私的把花留個諸葛無痕,至少,她那樣做證明她的心中還是有過他!那樣他的心也不會像現在這般刺痛!
付出了這麼多,她終究看不道他,把他排斥在外!這令他很失落,但卻無悔!
摀住心口,胸膛那一聲聲的跳動,現在對他來說,是一種摧殘,那顆心每跳動一下,他的身體就會感到劇痛!這是在懲罰他麼?曾經她在身邊時,不好好對她,失去了才知道後悔,以至於後來不管怎樣彌補,還是錯過一生!
戀兒,你可知道我從來不後悔,今生唯一後悔的是曾經那樣對待你,以至於錯過了你!胸口劇烈的疼痛起來,一口鮮血從口中直直的噴出,散在口中,星星點點,卻又那麼妖冶!頓時,口中一股腥天瀰漫開來,殘留在口中的鮮血順著嘴角留下,印記在蒼白的臉上,顯得那麼突兀!
南宮晨沒有去管,只是慢慢的走著,剛剛那只是小兒科,他早已習慣!
戀兒,我用我的生命換取他的生命,你是否會記得,曾經有個男子,以命來愛你,也許是我自私,我不想在我走後,經過時間的洗禮你會忘記我,唯有以這種方式駐紮在你的心中,也或者,我不想離開你,我還想以這種方式守護你!
戀兒,我愛你,很愛!愛的勝過自己的生命!你知道麼?望著沉寂的天空,南宮晨無聲的問!
還有,他——那個讓他又恨又羨慕的男子,從來沒想過老天會開那麼大的玩笑,他竟然是他同母異父的哥哥!而且,知道後,他還會做那樣一個選擇……他不後悔,或許,他能夠替母后補償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很欣慰,世界上,他還有一個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