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傾城之影妃傳 第2卷 第九十六章 破咒
    月天峰,隱逸於四國之東,星海之南,傳說那裡遙似仙境,不但四季如春,百花爭艷,由峰頂流下的雪水更是滋養內需,延年益壽。

    有一神秘族人便居於此,喚作花族。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起始,關於花族的傳聞與四國的崛起同時散佈於天下。

    花族,智慧,美麗,超越常人的高貴血統,讓人們更加神往,可是人卻不知,身為花之一族的無奈,永遠只能留在被重山包裹的月天峰內,長時間的和寂寞為伴,他們,又何嘗不渴望著外面的世界。

    被清馱著飛回了月天峰,颯早已在墜星殿外等候多時。

    一年未見,又是道不盡的哀愁。

    長久的凝望,颯終是對她說,「隨我進去吧。」便轉身進到內裡。

    墜星殿,希若記憶裡唯一一次來過,是幼小的時候,本和姐姐玩著尋寶的遊戲,尋到這處,她執意要進去一探究竟,幽若卻護著她自己進去,當時姐姐究竟看到了什麼,答案,馬上要揭曉了。

    空曠,冰冷。

    這是墜星殿內裡的唯一感覺,高聳的殿頂被數根巨大的柱子支撐著,而殿堂正中,除了一面古鏡,就什麼都沒有了。

    「那是我們這一族的起始,是女仙留給族人的唯一憑證。」

    聽颯說著,希若似信非信的走過去。

    這是一面高出常人幾分的落地銅鏡,鏡子的邊緣被幾條栩栩如生的龍纏繞著,似乎在喻示它的特殊存在,是於眾不同的,鏡子裡希若看見自己的臉,褪卻了曾經的無邪天真,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孤寂和成熟。

    慢慢的,她有些看不起自己的樣貌,起初以為是眼花,可是發現不對,是鏡子在變化,一點一點,像是歷史重演一般將往事一幕幕的呈現在她的眼前。

    從花族三姐妹第一次踏足四國境內,到她的母親靈兒在月天峰將這姐妹二人誕下,希若親眼看見了月天峰上是怎樣一副雲雨之間的變化,姐姐出生時的百花齊放,到自己降臨時的全然凋零,實在讓人心疼。

    然後的記憶是她熟知的,有些甜蜜,有些哀傷,現在想起來全是心酸,最後畫面定格在她被太后逼著服下那碗毒藥,鏡中不再變幻,卻浮現出一行字。

    落花降臨,是以族滅……

    這八個大字,如一道驚雷,電光火石的生生劈在自己身上,是她,是她的出生給月天峰帶來滅族之災……

    身子一軟,無力的癱倒在那面古鏡面前,鏡子上的字跡卻仍然在時隱時現,彷彿在告訴她這是不久的將來必然會發生的事實,全由她而起。

    轉眼間像是經歷了幾個輪迴,希若呆在原地,望著那八個大字,腦中一片空白。

    許久,她才回過神來,問站在身旁的颯,「是我害得大家都會死嗎?」

    「不是,你是靈兒走之前留給我的最好的禮物。」俯身下去,颯抱著那無助的女子,她有什麼錯?

    雖然姑姑這樣安慰自己,但她卻因為那字跡顫抖起來,「可是怎麼辦?這些是不是就快要發生了?」

    「不會的,相信我。」

    「是不會的。」說話的是一直沉默的清,希若望向他,等待他再次確定。

    「這是我接你回來的原因。」

    聽清這麼說,就是有化解之法了?希若立刻對颯說,「不管是什麼方法,我都願意嘗試。」

    早知道她會這麼說,畢竟這裡是她的家啊,「要你放棄花族人的身份,從此不再踏足月天峰,你願意嗎?」

    帶著苦澀,颯還是說了出來,希若,姐姐的小女兒,已經經受了太多承重的記憶,如今連整個月天峰都容不下她,今後要這無依無靠的女子如何是好。

    颯心軟了,她想,只要希若說一個「不」字,就算滅族,就算月天峰頃刻間化為烏有,喚來希若短暫的幸福,她也不會後悔。

    可是等來的,是懷裡的人應允的點頭,果決的說,「好,要如何才能保護我的族人,請告訴我該怎麼做。」

    再怎樣,她還是花族的公主……

    「用你的血液,打破這面預示未來的古鏡,就像是做一種交換,用花族公主的身份,換取這一族的存活,而後你將不能再以花族人的身份留在月天峰,出去了就再也找不到回來的路,而月天峰,將會在這群山間在此發生變化,完全消失在這個世間。」

    清一邊說著,一邊將一把短小的匕首遞給希若,這個時候,他是作為一個守護者,在跟另一位守護者對話,既是守護,便會有犧牲。

    接過匕首,只要用自己來交換嗎?

    希若微微笑了,無妨啊,只要族人能繼續生活就好。

    就是心懷這麼簡單的想法,她毫不猶豫的在手心劃出一道口子,瞬間鮮血直流。

    將手抬起來放到鏡子上,似乎有了某種反應,鏡子開始不安的發出震動,然後一股力量,像要將她身上所有的血液吸乾一樣的外力源源不斷的將她抽乾至盡。

    希若只覺全身錐心刺骨的疼痛,不由大叫起來,四周也自地動山搖般的變化著,彷彿天要塌下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慢慢的,那股力量漸漸變小,然後消失,希若渾身沒了力氣,失重般的跪在鏡前,手還連在鏡子上。

    「卡」的一聲,古鏡裂開,然後粉碎……

    一切重新開始,未來不可再被預示。

    彷彿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很甜,很溫暖,有著很多熟悉的笑顏,她對自己說,可不可以不要醒來……

    睜開眼,希若發現自己在清的懷中,置身在空中飄浮著。

    清看著自己,一言不發。

    她問,「我做到了嗎?」

    那人點點頭,眼角滑過一滴晶瑩的淚水。

    低頭去看,月天峰在自己的腳下,起了霧,正一點一點把整個月峰淹沒。

    她又問,「是不是我該走了。」

    清仍然不語,但能感覺自己離腳下的月峰越來越遠,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到月天峰,她在心裡對自己說,戀戀不捨,努力想要把夢中出現過的那副畫卷硬生生的記在腦海裡。

    直到再也看不清,心中默念,再見,月天峰,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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