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後,希若果真呆在雅園未離開王府半步,但也極少與陌影碰面。
若是夫妻二人要一起做些什麼,這兩個人倒要講些條件。
比如前些日子宴請琉璃國大使,皇上皇后,還有允他們夫妻二人都出席,自然也少不了她這個王妃陪在陌影身邊,陪你去行啊,有條件!
不能勉強自己和那些親貴大臣寒暄,更不穿拖著長長裙擺的裝扮,細到頭上插幾根朱釵都要說得清清楚楚。
陌影聽著點頭,全都應允,不過他也有條件,不能和別的男人說話超過三句,不准離開他身邊,距離超過半分都要精準到以「厘」計算。
無奈冰昔在一旁全都拿筆記著,寫了滿滿幾頁宣紙,那二人還樂此不疲,像兩個未長大的小孩子一樣互相鬥氣。
轉眼又到了太后的壽辰,往年享受的都是皇后的待遇,今年有了飛躍,成為太后自然更加不同了,足月前宮裡就忙碌起來,全為這天能博太后一笑。
前一夜陌影照例叫福管家去問他那位難伺候的王妃又要講什麼條件,希若想半天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是她沒說出來的,這將近兩個月和陌影出席了大大小小的場所,該說的她都說了,就算自己沒說,陌影還會幫她補充,想到就恨得牙癢癢。
楞半響笑著對福管家說,「暫時沒想到,先留著吧,以後再說。」
管家「哦」了一聲就轉身離去,對府裡的這兩位主之間玩的遊戲習以為常。
又是一夜,想到阿精還關在牢裡希若心就平靜不下來,可是每次叫陌影放了阿精,那人卻問自己什麼時候和他同房,然後生兒育女完成一個妻子應盡的本分。
她雖然心中已經沒有那麼恨他,或者說完全不恨了,可是要跨過那道鴻溝,是缺乏勇氣,還是少了一些推波助瀾呢?
這些偶爾想想,卻覺得頭疼,好在冰昔去看過阿精幾次,還是那個牢籠,還是那些看守,除了哪裡都去不了,人倒是還算精神,在她還沒想到別的辦法救他出來以前,就先委屈委屈吧。
第二日一早陌影就進了宮,入夜希若才乘著馬車緩緩而至。
看到她人來了,穿得卻極其素雅,若不是那白色長裙上有幾朵藍色的雲案點綴,那感覺就不是來赴宴而是去奔喪了。
「人家其他妃子公主都穿得艷麗鮮明,就你這一身淡得像清水。」他有些埋怨,畢竟是自己生母的壽宴,希若站在這人群中很是扎眼。
望了陌影一眼,她小聲哼哼,「沒穿全白來拜壽已經不錯了,當真以為我稀罕她的壽宴。」
想起母后設計幽若,卻是毒狠,要不是自己力保,恐怕身邊的女子也去陰間和姐姐團聚了,她恨她,那是很自然的事吧。
如果不是怕陌影為難,希若今日也不會來,那逢初一。十五給太后請安,兩人都是心照不宣,磕過頭問過安轉身就走的,那頭更不會多留,根本就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不過我還沒這麼無聊,免得別人說我花族的女子不懂禮數,再說你母后多年在宮中那些事,不知招惹了多少人的不快,早晚會食惡果,我倒覺得今日我是這宮裡最純粹的,只為吃頓飯而來。」
聽她這麼說,陌影鬆了口氣,如果她真要報復,倒時他該如何呢,心裡忽然有些感激,對她微微一笑,那笑容真誠得很,卻讓希若有些不自在,把目光瞥向了一邊。
剛一入夜,皇宮上空就放起絢爛的煙火,皇親國戚們都站在赤霄殿外觀看,斑斕的煙火照亮了深藍的星空,希若卻輕聲感歎,「煙火雖美,卻轉瞬即逝。」
陌影在旁靜靜的注視著她,火光不斷照耀著那張絕美面容,剛才那話聽進心裡,一陣酸楚。
看完煙火,大家都入了座,總共九十九桌奢華盛宴,太后和皇上,陌影幾家坐在一桌,其他都是有直系皇室血統或者四品以上文武官員才在今日的宴席內有個位置。
希若自然和太后在一桌,不過身旁是陌影和霧胭,寒暄不到一起。
眼見霧胭小腹已經隆起,原來已是有了三個月的身孕,希若為之笑得開懷,沒有凌妃的阻擾,她和允皇子終是修成正果,還有了即將出生的小生命,無不是這宮中最幸福的一對,看得人好生羨慕。
霧胭也勸希若看開些,人無不就是過這麼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眨眨眼就過去了,不如好好珍惜現在。
不管陌影在外是怎樣,回到府中對她如何,明眼人不都看得清清楚楚嗎。他們夫妻二人的事,在宮中都有些傳言,太后已經準備給陌影納妾,到時候留下這無依無靠的弱女子如何是好,希若聽罷只是點頭微笑,舉杯就把身前美酒飲盡,無比惆悵。
眾人享用著佳餚,台下還有專門為這一天演練多時的歌舞表演,那些平日鬥得天昏地暗的大臣此刻也放下心中芥蒂,舉杯暢飲,歎國運興隆風調雨順。
宴會直到半夜才接近尾聲,太后滿意的由陌湮和琉璃皇后陪同回了萬壽宮,等到陌影娶注意身旁的女子,她早已喝得七分醉意,意識模糊。
歎了口氣,上次她喝醉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居然忘了這女子不勝酒力還貪杯,下次要多加一條,不得過度飲酒才行。
扶著自己的王妃上了馬車,那人依偎在自己懷裡睡得香甜,心想要不是希若一把火燒了他的璃曉宮,現在那處還在施工重建,今夜就能在自己的寢宮休息了,你連我的行宮斗敢放火燒掉,還有什麼是你害怕的呢?
回到王府,陌影抱著她去了雅園,輕輕將她放到床上,又細心的蓋好被褥,再擰了濕巾給她擦汗,一切全都自己經手,冰昔在一旁看著都有些感動,可是她的公主啊,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體會王爺的苦心。
「夜也深了,王爺要在園子裡歇息嗎?」
看了看希若,他終是說,「不用了,我回書房還要處理些事。」離開時的那背影盡顯落寞。
自己要照顧醉酒的希若,冰昔叫青兒去給影王泡茶解乏,青兒聽完就去了,那次被希若從鬼門關裡救回來,就留在雅園做了丫鬟,人倒也本分。
沏了上好的一壺濃茶,青兒來到書房,敲了幾下門卻沒聽見人聲,可是屋裡燈還亮著的。
大了膽子,推門輕輕走進去,迎面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看來這王爺茶是不需要了,酒倒是還差幾瓶。
走到書房內閣,陌影倒在軟塌上,已經醉了,口裡喃喃的不知在說些什麼。
「王爺?奴婢給您沏茶來了。」青兒小聲喊道,把茶放在桌上,她走過去。
「王爺?」又叫了一聲,確定人是醉得不省人事了,正好,不用忙了,回去睡覺。
誰知剛一轉身,就被一隻手緊緊拉住,嚇得她想縮回來,卻被一股更大的力量拽了下去。
「希若……不要走……」他擁著她,深情的呼喚著那個魂牽夢縈的名字。
「王爺……奴婢是……」本想推醒他,可是一個念頭忽然閃過大腦,隨即青兒臉上由驚慌轉為淡定,口中帶著魅惑帶著邪氣,緩緩的說,「王爺……我不會走的。」
聽見那個聲音,陌影好似得到等待千年的期許,從而將她壓在身下,忘我的與之糾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