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駐紮在海國境內的黑色大軍在空曠的平原上燃起叢叢篝火撐起營帳。白天,他們剛在這片土地上打了一場勝仗。
除了巡邏和站崗的士兵來回走動,也只有陌影的營帳還有光亮。
參軍立在陌影的身邊,頻頻犯困,其實他是沒多大用處的,只是每次行軍都得跟著,無奈這王爺大半夜還要與其他四位將軍議事。
「王爺,現在我們在這。」趙義指著面前用沙盤製造的軍事地圖模型說,其中一處四面環山,上面插了一支黑色的小旗,這正是現在赤煉軍隊所在之地。
海國除了臨海的土地,疆域也很廣闊,內陸地勢複雜多變,以高山平原為主,陌影望著眼前的地圖有些不解,若說箜夜人此次引發戰事是為了海國的豐富資源和財富而來,那麼不應該把主要兵力集中在西側,雖然海國在這面沒有設置要塞,但是憑著天然的地勢,用來防禦再好不過了,只可惜海國人天生不是打仗的材料,從來都是任人宰割的命。
又看看東面,主要城市都在那處,他們應該往那邊去才對啊,可是據齊津梁派人快馬來報,早在三天前,他帶著五十萬兵力去搶城,被箜夜人佔領的兩座邊關城市均沒有過多抵抗,稍微象徵性的廝殺一陣,城裡的箜夜人就全數撤離,贏得太過容易了。
「你們覺得今日這場仗如何?」
「王爺的意思?」幾位中最年輕的岳城蓮試探性的問,這也是他第一次出征,陌影在外的常勝威名他是早有耳聞,此次能跟著一同征戰,很是榮幸。
望著地圖沉默了半響,陌影這一發問卻把柏翼那幾人問得一頭霧水,要說今天這場仗,簡直是大獲全勝,明眼人都看的清清楚楚,還用問如何嗎。
「你不覺得太過輕鬆?」向來他的疑慮都不多餘,箜夜的狼人大軍也足以讓人望而生畏,可是……
「豈止輕鬆,士兵們都在抱怨殺得不夠盡興,不到兩個時辰就將狼人打得屁滾尿流,夾著尾巴就往深山裡跑,頭都不敢……」越說越覺得不對,柏翼才將反應過來,今天雖然對方兵力與他們的大軍不相上下,卻在一面打一面撤離,看似好像贏了,可是兩方傷亡都不慘重,也無太大的損失,甚至連戰車都沒有出動,彷彿箜夜人在有意迴避他們一樣。
稍微收斂了剛才面上的驕傲之意,問,「難道王爺覺得他們在使詐?」
「王爺,依末將看箜夜人大有聲東擊西之意,我軍目前是與他們正面交手,但是還未遇到據海國所報的數萬狼人,他們一面打一面往深山裡撤,恐防有詐。」
幾人中要數年近四十的木凡最是深謀遠慮,這話也正正說到陌影心裡。
「既然邊上兩座城池都替他們收回來了,通知海國派人接管,命齊津梁立刻帶兵與我們回合。」肯定有事,陌影眉頭深鎖,散佈在這西面叢山峻嶺中的箜夜人像是在尋找什麼,先是用部分兵力去搶奪了海國的兩座無關緊要的邊城,吸引了他們的目光,然後把主要兵力集中在這,每每遇到赤煉大軍就稍微抵抗然後迅速後撤。
想來他的推測是對的,在得知箜夜人大舉攻城時只派了齊津梁帶兵去支援,自己沒有貿貿然的前去,箜夜的目的不在海國的富碩,可是海國內必定有他們要找的東西,那一定很重要。
柏翼等人正準備退出去,他又接著說,「傳令下去,明日開始全軍在此整頓,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離開營地,違者軍法處置。」
原本以為喚回齊津梁,他們就要大舉往深山進發,將那不可一世的箜夜人殺個片甲不留,不料陌影卻下令全軍駐紮長期整頓,可蒙住了幾位將軍。
「王爺,只怕長時間逗留此地會延誤軍情啊。」趙義疑慮道。
陌影淺淺一笑,「只是大軍留在此地,本王另有打算,時候不早了,諸位將軍早些休息吧,明日再議。」
眾人皆是一臉不解的離開了主帥的營帳,唯有木凡心領神會似的安安然回去睡覺了。
第二日一早,軍中就聽見付參軍一人的嚎叫。
「王爺萬萬不可獨自深入山林,裡面地勢複雜,也不知道埋伏了多少箜夜賊人,萬一有個好歹,微臣如何向皇上交代。」
「本王有說要獨自去麼?不是還有城蓮,木凡隨我一同前往。」白了付參軍一眼,陌影無所謂的答道,他對這人早就厭煩至極,好像軍中總要有一兩個這類人物,真想連他也一併殺了,落得耳根清淨。
原來他的另有打算,是將這百萬大軍留在此地,自己和兩位將軍帶著一小支軍隊悄悄潛入深林去一探究竟。
「可是王爺乃千金之軀,這等小事就讓兩位將軍前去可好?」
「難道付參軍認為末將不能保全王爺安危麼?你不是太瞧不起人了。」
早就看他不慣,怎樣他都是個多餘的人,話還頗多,總是帶有微詞,岳城壁對他也無好臉色。
「你豈可知道在那深山老林會發生什麼,若是王爺遭遇險情,你又擔待得起?」這參軍可不怕初出茅廬的城蓮,幾句回敬過去。
「好了,本王心意已決,你們無需多做爭執。」
這仗打得夠憋屈了,陌影也有些心煩,若不是箜夜人惹事,這會他和希若早已成婚,在王府過著神仙眷侶的日子,哪還有心思聽他們爭執不休。
參軍也不好當,看到陌影這般堅決,他決定的事什麼時候又改變過了,又說,「那王爺至少要找個熟悉此地的人帶路也好。」
這回總算是提了一個有建樹的意見,柏翼一聽就說,「王爺,前幾日來的海國特使還在軍中,或許他能幫上忙。」
「哦?去請來。」
沒人提起他早忘了有這回事,進了海國境內,海國皇帝就派特使前來感謝,而後留在軍中看能幫上什麼忙,和箜夜人周旋了半個月有餘一直無暇顧及,向來他都不屑軟弱的海國人。
來人滿面清秀,皮膚白皙,看上去就一副柔弱模樣,海藍色的頭髮高高束於腦後,陰柔得像個女人,這等身軀能跟他們進入深山嗎?
未等質疑,他就先開了口,「這一帶的地勢我都熟悉,可以為你們帶路。」
陌影銳利的目光掃過他,不屑一笑,「如此便好,我們即可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