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曾經紛擾戰亂的大地上有這麼一個種族,他們平時散居各國,有著不同的職業,各自的特長,當族人需要他們時,就會聚集起來。
他們驍勇善戰,不居於任何國家和某片固定的土地,或許花大量的金錢,或是他們想要的東西,整個部族就會幫你達成目的,可以是抵禦某個國家的侵犯,可以是護送重要的人和物去到某地,但是他們從來不做違背良心的事,因為他們也是善良的。
世間各處都有這個種族的人的存在,傳說他們的祖先曾經英勇屠龍,於是他們驕傲的稱自己為龍族。
瀟,是龍族心目中引以為傲的第一勇士,他武功卓越,戰略超然,曾經一度領導者族人歷經各國的戰事,幫助過無數亂世中需要幫助的人群,然而不知道什麼原因,這樣的一代英雄卻在戰爭即將結束的某一天全然消失了。
那天開始琉璃國南方村落中多了一個酒鬼鐵匠,雖然他打造武器的手藝極好,卻從來不鑄造任何殺人利器,他沒有親人兒女,隻身在強盜群手中救回了一個幼童,教他讀書識字,武功拳法,口中卻總說是為了找一個幫自己跑腿打酒的人而已,那個幼童便是阿精。
瀟……他現在叫自己「打鐵的」,在他生活的地方別人也只叫他「打鐵的」,嗜酒如命的打鐵的,有多少年了,若不是看到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子,這個體內流著他和靈兒血液的女子,那些被他故意遺忘的回憶,才是被打開。
「我並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親人。」他緩緩說,口氣有些艱難,「若不是清找到我,也許這輩子,我便真的以為自己是孤身一人了。」
說完看著希若,那張堅毅的臉上帶著悲痛。
希若搖搖頭,對他擠出一個微笑,「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不來找我們是有不得以的苦衷,我和姐姐一直都知道的……」
從來她都不敢想,哪怕是奢望,看著幽若有了身孕她是多麼開心,只因這個世界上她又要多一個親人了,然而內心深處,無時無刻不在牽掛,盼望著也許哪一天能見上自己的父親一面。
又是一聲門響,急切而來的是幽若,聽到清帶來的消息早已不得靜心,什麼也不顧就這麼隨著它出了宮,然而迫切的來到那人的面前,卻硬生生的楞在眼前。
一旁的希若也是淚流滿面,姐妹二人竟都不知如何時好,眼前的一切好像在夢中。
「你也來了,你們兩過來,讓我好好看看。」瀟沉著的對她笑著,如一座剛毅可靠的山峰,他是她們的父親。
姐妹兩走到他面前,瀟細細的看著,果然與她們的母親如出一轍,繼承了花族的美貌,眼神中還帶有龍族人的剛毅。
「父親……」幽若輕輕的喊著,回應她的是一個慈藹的微笑。
兩個女兒跪在他面前,三人的手已然緊握,有一種叫做血緣的東西緊緊聯繫著他們,阿精在一旁望著,會心微笑,清的表情卻沒有這麼輕鬆。
外出數日終於尋來姐妹二人的父親,往日的事情也一幕幕浮出水面。
當年清與龍族勇士一同營救慕芯數次均失敗,最終慕芯不忍痛楚在赤煉的大獄飲恨而終,這是清心中永遠的傷痕,龍族也只是當時花族長老用條件交換請來的幫手,最終慕芯死去,長老亦沒有兌現承諾,一夜之間花族那幾位公主銷聲匿跡訊無他法,更沒有告知龍族去往月峰的道路,無奈瀟與靈兒兩情相悅要被迫分開,回到月天峰靈兒才發覺自己有了身孕,長老們本想將她與腹中胎兒一併處死,最後颯用畢生幸福交換,做了花族族長才保住她。
漫長的歲月,靈兒終於誕下一對女兒,幽若出生時月峰百花齊放,象徵著花族的開端,欣欣向榮,而不到半刻,希若來到人間,一時間雲雨大作百花又頃刻凋零,終逃不過宿命。
墜星殿內的銅鏡上分明的寫著,「落花降臨,族滅。」
一個月後靈兒就鬱鬱而終了,苦了流亡在外的瀟竟不知道自己還有一雙女兒遺落人間,若不是清將他找到告之一切,怕他就要鬱鬱寡歡的終此一生。
如今望著眼前已經成人的兩個女兒,瀟的心中百感交集,清找到他時已經告訴他,幽若嫁給了赤帝,當年那個害死慕芯的罪魁禍首,並且因為這敏感的身份,在那險惡的皇宮屢遭迫害,臉上的傷痕就是不可磨滅的證據。
輕輕撫著幽若的臉,很是心疼,如果他早些知道,或是當年自私一點撇下族人帶著靈兒離去,今日這兩個女兒就不會受這般痛苦。
「父親,可以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希若也是泣不成聲,看到他望著幽若臉上傷疤,更流露出複雜的神情,讓她的心莫名慌張起來。
瀟沉著了呼吸,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可以阻止他了,他必須帶這姐妹二人離開,箜夜人又在蠢蠢欲動,已經有意無意的數次進犯海國邊境,連同大漠部族,彷彿要與赤煉展開一場新的戰爭,他怎麼能任憑自己的骨肉在這世間流離。
收起了悲傷,他冷靜的說,「雖我們父女今日才相認是有些晚了,可我是你們的父親,靈兒已經不再人世,我更要好好照顧你們,赤煉不是我們長久駐留的地方,今日你們各自回去準備,明天就隨我回琉璃國吧。」
聽完瀟的話,姐妹二人都有些愕然的望著他,希若終是讀懂了剛才他眼中的複雜神色。「可是姐姐……」
「我知道!」幽若懷了赤帝的骨肉,他知道,更為此憤恨,「我不知道颯是如何想,有機會一定會親自問清楚,為什麼要把我的女兒嫁給那個殘暴不堪的皇帝。」
「還有你,希若。」進入赤國境內他就得知自己小女兒和影王的婚訊,可是他並不責怪,只是……
「陌家的男子個個嗜血成性,即便他現在承諾會一生愛你護你,可難免終有一日不會把你背棄,甚至對你刀劍相向。」
「我……」她不是一直叫陌影「殺人狂」嗎,那個濫殺無辜的影王……
父親的好言相勸她是聽進去了,可是在親人和愛人之間該如何做選擇呢?
此時幽若站起來,淡定一笑,「我回去收拾些東西,明日黎明時分就離宮,何時出發,就聽父親定奪吧。」
她是姐姐,就要做出樣子,還有離開月峰時颯姑姑帶她去墜星殿望那面銅鏡,她是什麼都知道的,銅鏡說她此生不能與愛人相守,雖然她可以感化他,卻不能終生陪伴左右,自己亦不會平安老死,可是她究竟是個怎樣的結局,那面詭異的鏡子也未曾說明。
如果不能與赤帝相守,那麼陪伴在父親左右直至離開人世就是她的宿命,那麼這對她來說便也是最好的結局了吧。
見姐姐全然放下赤帝不顧,即便有腹中骨肉,也依然決定隨父親離開,希若只得艱難的點了點頭,陌影,此生就當我負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