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痛……冰昔,我口渴……」
希若小聲哼哼,眼睛卻是乾澀得整不開,方才白日她可喝了不少,陌影無奈的搖搖頭,為她倒了杯茶送到嘴邊。
才喝兩口希若頓時做了個「好苦」的表情,「這是什麼茶……好苦……」
「知道苦便好,酒量如此差還不停的喝,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再亂來。」
聽到陌影的聲音,她這才勉強睜開眼睛,那張俊美面容就映入眼簾,「不用說,這是你的璃曉宮。」
「正是!」他毫不避諱的直視躺在床上一臉苦色的女子,還好今日是醉倒在自己的璃曉宮,要是在別處還得了,看來以後不能讓她獨自飲酒了。
側身坐到床邊關心的問,「可好些了?」
「喔……」支支吾吾,看來酒沒全醒,只記得自己和義父,羽幻世子還有陌影在喝酒聊天,自己開心得很,那酒微微甘甜,一杯接著一杯,沒多久就昏睡,眼下屋內點著明燈,應該是晚上吧,「現在是幾時了?」
「剛過子時,餓了麼?我命人給你準備些吃的。」
搖搖頭,人是想爬起來,卻覺渾身無力,胃裡灼熱,哪吃得下什麼東西。
「這副德性想爬回幽蘭別苑去嚇唬你姐姐嗎?」陌影笑了笑,「我早已派人通知幽妃娘娘,說你喝醉了今日就在我這休息。」
悶哼一聲,「那真是有勞王爺了。」
「應該的。」那人一臉正氣,心中卻在發笑。
「那你可以出去了。」
「這大半夜你要本王上哪去?」
「哪都好,你這璃曉宮內又不是只有這一間屋子。」希若可是沒好氣,就算有了婚約也要禮成才算吧。
見她一張苦臉,陌影暗自歎口氣,確實拿她沒有辦法,乾脆一把將她抱起就往屋外走。
這一舉動驚得希若微微掙扎,「你做什麼?」
他停下來看著懷中女子,「帶你出去透透氣,不然你以為我要做什麼?」
原來是去透氣……聽他這麼一說自己心也就放了下來,還是忍不住問,「你要帶我去哪透氣?」
陌影看了看她沒說話,走到宮外,一陣清風就迎面吹來,好不涼爽,希若卻有些神情緊張的四下張望,陌影仰著頭說,「放心,這時除了打更的太監和巡邏的禁衛軍就無其他閒雜人走動了。」
「哦,那我們就是閒雜人等……」她在他懷裡自言自語,「可是不小心遇到打更的人或者禁衛軍怎麼辦?」
「那本王就挖去他們的雙眼。」這回答得可夠乾脆,不改「濫殺無辜」的本性,皇宮就是他家,想怎麼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又想半夜帶自己心愛的女子出來醒酒而已,又不是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她卻緊張得很,心裡就生起捉弄之意。
只聽他輕輕說,「抓緊了」
那女子頭一撇乾脆的回答,「我才不要。」
他嘴角揚起一絲壞笑,一個飛身就騰空而起,嚇得懷中女子小聲驚叫,不由得把他抓得死死的。
見她又驚又怕,還擔心驚動他人不敢大聲叫出聲來,早料到她會如此,每次忠告都是聽不入耳,嚇嚇她也好。
抱緊懷中這看似柔弱心裡卻剛毅無比的女子,他輕巧的穿越在琉璃宮牆之間,避過巡邏的禁衛軍,在夜行的女官身後揚起一道風卻不曾讓人察覺,夜靜得深邃,那身影如同鬼魅,也不忘小聲的提醒,「噓,你這樣吵鬧可是會擾人清夢的。」
聽了他低沉卻溫柔的聲音,希若漸漸鎮定,隨他抱著極速的穿梭,原本緊張的心也放鬆,其實她並不害怕。
終於停了下來,希若被他輕輕放下,睜開眼,腳下是一片燈火闌珊。
「這裡是?」她有些欣喜,腳下一滑就不小心失了衡,陌影趕緊伸手將她扶住,「小心點,這宮裡最高的地方,觀星殿的屋頂。」
踩在碧綠的磚瓦上,仰望這幽幽深宮,燈火好似繁星,一點一點閃爍不已,映照得天空微微有些泛紅,這是屬於夜晚玄凰城獨特繁華的景象。
「天上可比腳下更漂亮。」聽他說完,也跟著抬頭看去,深藍的天幕彷彿鑲嵌了無數閃亮寶石,有些璀璨無比,有些似乎暗淡,卻彷彿都有生命一般,好似生靈,在天上對你眨眼,對你說話,道著無盡的故事。
陌影順勢躺在有些傾斜的屋瓦上,神情有些輕鬆。
見他悠然自得,希若也小心翼翼的坐到他身旁,躺下,望著天上的繁星。
夜,很靜。
「這裡給我的感覺很像月天峰,寧靜祥和,沒有世事紛擾。」側過臉去,陌影彷彿在想什麼。
「我小時離開皇宮,等到再回來時。」他冷冷一笑,「這裡還是沒變,一樣人心險惡,處處機關算盡。」
轉過頭去回應她,「只有這裡能讓我全身卸下防備,若月天峰真像你說的這般美好,我倒願意與你在那處生活,無憂無慮,自給自足。腳下的燈火,太過虛假了。」
「除了虛假,其實有時候也很溫暖不是嗎?」
他有些驚詫的望著這女子,溫暖嗎?或許真的有吧,可是那時什麼時候的事,自己也不記得了。不自覺的就伸手去握住她的手,纖細柔軟,好像一用力就會粉碎,可是這隻手,卻漸漸給他傳來許久沒有感受過的溫度。
曾幾何時,她就已經不知不覺慢慢走進他的內心,帶給他許多意想不到的,驚喜也好,麻煩也好,他卻從未心生厭煩,就這樣輕易攻破他心底的防線,他居然不迴避更不閃躲,欣然接受了。
希若也不躲開,牽著他的手順著天上伸去,「你看那些星星,一閃一閃的,就想逝去的親人在天上關注我們,每次我都這麼想,也許我的娘親就在看著我,那種落寞的感覺就消失了。」
「你不是一個人。」
將手放至他的心口,只因這一句,從此不再孤獨……
二人就這樣望著星空,直到天的另一端泛出一絲紅霞,朝日的光輝,灑在他們身上,新的一天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