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院子,陌影就見冰昔在收拾希若的古琴,想必那人也是氣得不行,這會正窩在房間生悶氣吧。
「王爺您可來了。」冰昔見著他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怎麼你料到本王會來?」看到冰昔那樣,他又打趣起來。
冰昔鬼靈精似的眨了眨眼,「料是料了,可沒想您來得有些晚。」
「哦?我這從書房奔來這麼遠的路還晚了?」
「奴婢是說,王爺晚來一步,沒見公主將那蕙蘭郡主嗆得面紅耳赤,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呵呵。」起先陌影也只是自己想,卻還是擔心希若受了委屈,才急急的趕來,現在聽冰昔這麼一說,心裡就輕鬆了,「她何時是省油的燈了。」
說完,主僕二人相視而笑,這院子裡住的可不是軟柿子,「我去看看她。」
到了門前,房門是敞開的,滿地的宣紙,陌影一眼掃去,那人還伏在書桌上認真的寫著,彎腰拾起一張來看,「心如止水」,四個字寫得蒼然有力,顯然一氣呵成,若是真的心如止水,這人會氣得奮筆疾書,連他進來都沒察覺麼。
聽到門口有聲響,希若也沒抬頭,以為是冰昔收拾完外面進來了,就說著,「冰昔,去給我沏兩壺菊花茶,我要消火!不知哪跑來個自以為是的女人,居然說起我的不是來了,人以為我想住在這王府弄得自己不明不白還給人拿去說三道四,她又是乾乾淨淨見得人群曬得陽光了,真是……」
一抬頭,卻見那一雙眼眸望著自己,一時間手下也停了,話也是說不出來了。
陌影靠在門邊朝她微微一笑,「讓你做王妃可好?既見得人群又曬得陽光,還無人說長道短,若是真有如此大膽之人,我就幫你斬了他。」
希若聽完,把筆一放,走到桌邊坐下,也是對著陌影笑盈盈的說,「王爺可真會開玩笑,這王妃我可受不起,再說我姐姐可是你父皇的妃,我嫁給你?豈不比我住在這王府還要招人話柄。」
「呵呵,你覺得本王會在乎那些閒言閒語嗎?」她拿身份禮數來壓他,他也不介意,走到希若面前的位置坐下,一手撐起下巴直勾勾的望著對面的女子,「不要以為前不久羽幻潛入王府本王全然不知,若不是念在長公主和昭和王的面上,定然將來人斬殺當場,他以為我這王府是想來便來得的地方。」
那日他也是無心睡眠,輾轉就逛到了雅園,不巧讓他撞見二人說話那一幕,聽希若將羽幻斷然拒絕心裡很是高興,卻又在其後將自己推了出去,還劃分界限說得全無關係,心裡可是記到了現在,也好在那夜羽幻沒做什麼出格的事,不然他定要當場現身與之大打出手了。
見他好像什麼都知道,希若也就順水推舟,她正不知道怎麼跟他說自己已經和羽幻世子說清楚的事呢,「知道便好了,省得我還要向你一一稟報……」
「連鬼才公子羽幻公主都看不上,又不願意做本王的妃,不知公主心繫何方,說出來,也好讓我幫你參考參考。」他說得輕描淡寫,這希若哪裡有什麼可以參考的對象,整日被關在王府,他也是知道如此,才故意這麼說的吧。
想來想去確實無人可說,突然瞥見腰間的千花鎖,希若轉臉對著陌影又是一個沒心沒肺的笑,「我心繫的人可是沒找到,不就是前日與我拾到同樣花案的千花鎖的人麼?」歎了口氣,她裝著一副遺憾表情又繼續說,「哎……可惜,不知道與我有緣天注定的人在何處,找得我好是辛苦。」
「哦?如此本王可以命人替公主四下打聽,只是不知公主的千花鎖是個什麼圖案?」陌影見她演的投入,也就配合起來。
希若一臉得意,「自是梔子花的圖案。」
才將說完,只見陌影從懷中掏出一物遞到希若面前,一個梔子花圖案的千花鎖在希若眼前左右搖晃,愣是讓她驚訝萬分,這回是真的無話可說了。
「可是這把?」他氣定神閒,淡淡問道,口中儘是勝券在握的調調,她又著了他的道了。
天下間就是有這麼巧的事,希若還笑冰昔與阿精拾得一對情侶鎖,今日就輪到她對著這王爺百般無奈,心裡暗叫好苦。
可是這陌影又豈是一般的普通人,就算他對她有心,可生在帝王家,那陌影又是皇位繼承的不二人選,自己與他,想來是走不長久,如此就更不要開始了。
「如此看來,本王就是公主日思夜想的天注定的人咯?」見她呆在那裡,他又繼續追問。
希若不顧還在她眼前晃來晃去的鎖,轉身對著窗外不去看他,許久正色說,「王爺就不要拿希若開玩笑了,我們都很清楚眼下是什麼情況不是嗎?」
他當然知道她說的眼下的情況,若不是擔心留在宮中會給幽若帶來更多的麻煩,怕是那天她也不會在皇后和凌妃面前配合自己回到這王府來吧。
等到清公子將事辦完歸來,就是他們離開此處回月天峰之日,望著那倔強又單薄的背影他竟有些猶豫,向來不是他想要的,就會不擇手段的留在身邊嗎,可是現在他卻狠不下心,到底要怎樣做,欲言又止,收起那把允給他的鎖,終是歎了口氣淡淡的說,「公主好好休息,我改日再來探望。」
留下這句話便轉身離去,門口整好見到冰昔端著茶水點心,或許是聽到了剛才他們那番對話,人也是楞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陌影看了看她,什麼也沒說,直直出了園子。
「公主……」待冰昔進了屋,見希若站在窗邊一副落寞孤寂的模樣,也不知道說些什麼話安慰才好,剛才自己在門口聽這二人聊得好好的,怎麼眨眼功夫就變味了呢,外面烏雲密佈,空氣厚重,壓得人有些胸悶,要下雨了,有人的心,怕是也在下雨吧。
回到書房,再拿起剛才看的書卷,此時再讀起來已是索然無味,滿腦子都是剛才希若那個背影,他苦笑,如何是好,外面似乎有一場大雨要降臨了。
呆了半響,冰昔輕輕進了屋,給陌影沏好茶,見她家王爺也是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不忍的歎了口氣,搖搖頭,本想說些什麼,卻也什麼都沒說,又悄悄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