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希若被一陣涼風拂面而醒,也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時辰,從宮裡回來就覺得乏得很,下午關在屋裡練字到傍晚,吃過飯就睡了,這會倒好,早早的醒來,天都還沒亮。
起身披了件披風就推門而去,悶在屋裡一整天,也該出來透透氣了。
雅園在半夜顯得格外靜謐,隱約能聽到幾聲蟲鳴,現在已是春天,偶有風吹倒添了幾分涼爽,漫步在這園子中人也清新起來,抬頭望著那一輪明月,不知清現在身在何處,也不知他究竟為了尋找何人才將她留於王府之內,就這麼出神的想著,卻不知遠處一人也望她望得出神。
「誰?」忽然聽見腳步踩碎枯枝的聲音,希若警覺的向那方向望去,同時也退了好幾步,畢竟這院子裡只住得她和冰昔兩個女子,若是在這時候來了盜賊什麼的,那可如何是好。
「公主莫怕,是在下,羽幻。」來人見嚇著她了,趕緊從暗處走出來,月光下才將人照映得清晰。
這便是昭和王的愛子羽幻世子,素聞他文武雙全,又是大漠第一將,而面容卻很是清秀俊朗,根本不像個習武之人,說是文弱書生倒有幾分,雖是希若第二次見他,也覺得這生在漠北的世子精緻得很,渾身散發著一股能讓女人都嫉妒的陰柔之美,月峰上的男子與之比較都稍顯遜色,為何那日第一次相見她沒有發現呢。
看歸看,這半夜時分羽幻世子獨自潛進王府,跑到她的雅園來做什麼呢?難不成想將她劫回大漠不成?
她自是疑惑,心裡卻在打鼓,雅園本就沒有守衛,何況現在夜半三更,就是出聲呼救也不見得會有人來,又瞥見那人也呆呆的立在那裡不吱聲,好像知道自己做了虧心事在等待問話一般,神色頗有些尷尬,沉默半天,希若才小心翼翼的問,「夜這麼深了,不知世子跑到雅園所為何事?要是讓王爺知道,恐怕會引來非議吧。」
其實自從上次偶然見到希若開始,羽幻就對她一見傾心,曾經多次憑著一身輕功悄然到這園子裡來見自己的心上人以解相思之苦,更不惜冒著得罪影王的危險求其父奏請皇上應允這門親事,可是無奈皇帝也愛子心切,既然是影王所愛之人,又怎會輕易荒唐的答應,君子不奪人所愛,羽幻都覺得自己中了邪般。
「讓公主受到驚嚇了。」他自是不會說為何出現在此的,只是給希若賠了個不是,然後又站僵在原地不再說話。
「雖不知世子為何事而來,既然今日有幸再會,有些事,希若也想告之。」想到自己也親口承諾皇后,對於世子的事她會自己解決,正愁不知如何相見,這下人也來了,理當講個清楚吧。
「公主有事請講。」他也落得乾脆,不像一般的塞外之人粗魯不懂禮數。
聽得他溫婉有禮,希若懸著的心也漸漸放下,思索半分就將心中顧慮一一道來,「今日皇后娘娘喚我入宮,只因那日王爺設宴款待世子一家,巧合之下與世子得見一面,不想承蒙世子錯愛,竟然為了小女子驚動聖上,無奈事情因我一人而起,只得由我親自向世子解釋清楚,我本無意,還請世子莫要見怪。」
羽幻聽後稍有動容,卻也隱忍下來了,自小他也是要風有風要雨得雨的人,如今就這麼被心儀女子婉轉拒絕,真是心有不甘,於是問,「公主可是為了影王才將我拒絕得如此乾脆。」
那女子搖搖頭,「我與王爺本就沒什麼干係,只是來玄凰城尋胞姐的路上得以結識,如今也只是暫住在王府。」
「那公主何不給羽幻一個機會,既然公主心中並無所愛,何以不放開胸懷坦然與我相對,待到真正瞭解我的品性為人再做決定也不遲?」
他是著了迷了,千百女子情繫於他,他卻只為這一女子所傾心,竟然心甘情願的讓她選擇。
「我看世子誤會了。」希若看他面帶苦澀,又說,「希若的意思是,世子為人英勇,年少有為,將來必定會光芒大盛功績卓然,而希若只想過普通平凡的生活,對皇族並無奢望,所以世子果真是錯愛了,希若並不是與世子匹配的女子。」
她逐字逐句說得清清楚楚,羽幻聽得真切,又露出一個苦笑,「在下知曉了,多謝公主今日坦誠相告,若以後又用得著在下的地方,我羽幻定然全力相助。」
希若對他點頭答謝,忽而羽幻想起什麼,又說,「我那妹妹蕙蘭上次得見王爺也是一見鍾情,母親和太后都對這樁親事大加贊同,只等影王點頭既是皆大歡喜,那日我與此地見到公主,原本以為公主與王爺就是一對,還暗暗替妹妹擔憂,有如此美眷,王爺又怎會看她一眼,今日得知公主和王爺並無干係,我心也有些許寬慰。」
「我留於此地也有不得已的苦衷,這雅園平日只有我和冰昔二人居住,王府其他的人也是相知較少,更無心於令妹奪愛。」希若一聽太后等人要陌影成婚之事,心裡就感覺不舒服起來,或許是今日在房裡憋得太久,有些悶了吧。
聽她一席話,好像是個保證似的,羽幻也知自己這麼說有些卑鄙,可是那日從王府回來,他也知道妹妹相思之苦不比自己淺薄,影王詭異難測,即便她是愛錯了人,可是愛便愛了,哪有什麼預備,不管這花族公主與陌影是否有情,今日她自己承諾,只要不與妹妹爭,相信蕙蘭還是有把握能征服陌影的心的,若是這公主對王爺有情,怕是妹妹就完全沒了機會了。
看看天色,黑得漫無邊際,月亮此刻也漸漸隱在雲層之中。
「很晚了,若無其他,世子請回吧,免得驚動了王府的人,恐有不便。」她望著天,淡淡道。
羽幻點點頭,一個飛身消失在黑夜中,看著那有些落寞的背影,希若想,剛才羽幻世子那番話,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和他的妹妹蕙蘭郡主爭奪王爺麼?可是她希若又算王爺的什麼人呢?
無奈苦笑,清你到底在何處,趕快回來我們一同回月天峰,離開這紛擾世事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