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傾城之影妃傳 第1卷 第八章 夜訴心聲
    回到自己住的房間,冰昔打來涼水替她擦拭額上冷汗,又命人點起檀香為她安神。

    坐了一會,希若才緩過神來,第一次遇到這種場面,而殺人者居然毫無愧色,實在是……

    「公主,好些了嗎?」冰昔見她沉思,怕是還在想剛才的事,便故意引開話題。

    「我好多了,謝謝你。」希若朝她勉強擠出一笑,算是道謝,這一笑甚是動人,連冰昔都有些恍惚。

    「那就好了,我奉王爺之名,從今日起開始伺候公主,有什麼吩咐就儘管差遣奴婢去辦吧。」

    「王爺……」希若對這二字心有餘悸,「你家王爺平日裡就這般模樣嗎?」

    「公主你有所不知,此次王爺率兵平亂本事朝中大臣對付他的詭計,王上原先就將這幽城賜予王爺,素來王爺就是個孝順之人,這城是他的,遠離朝中無人管束自然是好,可是因為母妃身子弱,又時常念著,王爺就乾脆回皇城陪在膝下,這次幽城郡守起兵造反,朝臣便將罪名安置在他身上,說他管教不善,王爺氣不過就請旨親自平亂,如今這亂黨是剿滅了,今早不知道哪裡來的黑衣人在院子裡偷襲,誓要取王爺的性命,對於這等刺客,自然是要殺一儆百的。」

    冰昔見希若對自家王爺有偏見,極力維護,其實這冰昔哪裡不知道,月峰女子實屬矜貴,入了宮的幽妃娘娘就深得皇上寵愛,而影王未娶,朝中又樹敵頗多,他日王爺要想坐上龍椅,若是能將這花族公主娶為妃嬪自然是有益無害的,冰昔是陌影母妃一手帶大的侍女,對這母子二人是忠心耿耿,任何有益於他們的事,她都是不遺餘力傾盡全力去做,向來都是她一人負責王爺的起居,也只聽命於他一人,而今安排自己照顧眼前這位主,出於何種目的,瞭然於心。

    聽了冰昔的話,希若似有改觀,這月峰之外的世界複雜紛亂,各種干係難以理清,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又會面對何種情況,剛才聽冰昔說到陌影的母妃,不也是赤帝的妻子嗎,那自己的姐姐嫁給了他豈不是要和其他女人一起分享丈夫,想到此,也懶得去管這位影王爺殺誰刮誰,暗暗提醒自己以後得小心才是,這也不比月峰隨意,免得一步錯步步錯,卻不知自己已經步入別人的棋盤,正慢慢淪為一顆尖利的棋子。

    用過午膳,希若便躺下睡了,等到醒來時已是日落時分,清和阿精同時歸來,看到他二人,希若心裡又安穩了些,陌影命新上任的郡守陪同三人用餐,觀幽城夜景,新上任的郡守也不遺餘力的安排節目,歌舞樂師,以討好赤國上賓,卻不見那位影王爺的身影,等到月上樹梢,希若也覺得無趣了,就獨自回房準備休息。

    又是皓月當空,沒有點燈而行,靠著這月光倒是也能看的清晰,而此時最忌諱的,是回到自己的住處前,卻巧要經過早晨陌影斬殺刺客的庭院,她素來膽大,在月峰的時候經常扮鬼嚇唬殿內的女官,為此還被颯姑姑教訓了幾回,不就是一個小小的庭院麼?她才不怕,鼓足了氣,一步一步的踱了過去。

    「這麼晚了,公主還在這庭院裡閒逛,這麼快就忘記白天看到的事了麼?」

    這把聲音不看也知道是誰的,陌影正坐在亭中飲酒賞月,尋思著今天那些刺客,料想應該是凌妃的人馬,那凌妃與母后爭寵多年,一直窺視王后寶座,現今為了讓自己的兒子坐上皇位,又暗中拉攏群臣,他當真是不會讓她如願的,又想到今早讓那希若公主見到血腥場面,卻在萬般無奈時用弄髒院子為由而怪他,院子是他的,他想如何那還不是隨便一個心思的事,嘴裡不禁揚起笑意,從來沒有人敢違抗他,區區一個小女子,彈指可破一般嬌弱,卻為了幾個刺客頂撞他,她這女子有趣,實在有趣……

    正樂在其中,那個嬌影人兒就踏著月光站在院子外面,猶豫半響才慢慢往裡移,他哪裡不知道她要回房必須經過這裡,還是忍不住想要捉弄她一下。

    希若見他在獨自飲酒,形單影隻,也難怪,這樣的脾氣誰敢靠近,耳邊忽然響起冰昔對她說的那番話,人都有各自的難處,反正白日她是睡夠了,乾脆來到亭下坐到他旁邊的位置,仰頭望月,歎道,「今晚的月亮真美,和月天峰上的一樣。」

    陌影見她對白天的事毫不在意,心中似乎有些輕鬆,「公主莫不是想家了?」

    「當然會啦,你不是也因為母親身體不好而常年陪在她身邊嗎。」話罷,覺得自己嘴巴太快,那始終是別人的家事,又解釋道,「冰昔跟我說的。」

    影王微微一笑,「我的母妃是當朝皇后,前呼後擁,哪輪得到我在跟前伺候,不過是朝堂險惡,不得不相互扶持罷了。」

    提到母妃,希若心裡「咯登」一下,不知道自己的姐姐現在可好。

    陌影似乎看出她的心思,飲了口美酒接著說,「你姐姐進宮後被皇上封為幽貴妃,只比我母妃低一個品級,自然不會受委屈。」

    「那皇上對她好嗎?我姐姐嫁給了你父皇,你的母后不會傷心難過嗎?對了,為什麼你要叫他皇上而不是父皇,難道你不是他兒子嗎?」

    這一連串的發問,陌影有些招架不住,心想這公主怎麼問題如此之多,轉過臉去正要發難,卻看見如仙子一般的女子坐於庭院中,月色伊人,女子一襲潔白衣裳,仰頭望月,面孔儘是無邪,居然就怪不起來了。

    「咳咳……」定了定神,他從來不是貪圖美色之人,也從未有讓他心動的女子出現過,並且心中瞭然,他需要的,不過是一個能夠助他攀上權利頂峰的女子。而那長面容卻也讓他耐起性子逐一回答起來,「我是兒子也是臣子,所以外人面前習慣尊稱為皇上,至於你姐姐,父皇自然是對她好的,我母后……」陌影自顧自的笑了笑,「莫大個後宮嬪妃女眷三千,不過是多一個女人爭寵罷了,早就習以為常,你姐姐不也是他眾多女人的其中之一而已嗎。」

    「眾多女人的其中之一嗎……」希若自言自語重複著他的話,臉上有一抹淡淡的悲傷,「其實我是知道的,自古哪個帝王不是佳麗三千,姐姐做了皇上的妻,受寵多一些,其他的妃嬪會心生妒意,受寵少一些,在那冷漠薄情的後宮中不知道要看多少人的臉色,當日被送去做妃子,我怕的不是與她分離,而是她一人無法應對那些爾虞我詐的生活罷了。」

    他以為她常年居於勝似仙境的地方,不懂世間險惡,原來她心如明鏡。自古後宮,妃嬪爭寵無不是另一場異類的戰爭,妃嬪之間爭皇上的寵,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誕下龍種,背後牽連的是整個家族的利益,有了龍子,又要千方百計的為自己的兒子謀取皇位,明爭暗鬥,使盡陰謀權術,這些不斷反覆重演的戲碼,他早是厭倦了,卻又不得不投身其中與之鬥個你死我活。

    半響,她似給自己立誓般期許起來,「以後我一定要尋一個只愛我一人,一生只與我相守的夫君。」

    「是嗎?那祝你早日得償所願。」陌影漫不經心的祝願,彷彿已經預見這女子的命運,同樣的面容,姐姐一入宮門便掉進權利的漩渦,妹妹又怎能逃脫得了干係,如何,都只是一顆棋子。

    「夜深了」,他起身,脫下自己的黑色披肩為她披上,「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今晚的月色確是別緻,然而觀者卻無心讚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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