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提前知道這是藏書閣,孟可妍認為自己呆的地方絕對是--是什麼呢?她一時也說不出來。反正她首先看到的是臨窗一榻,榻上有小几,几上放著幾本散亂的書,再往前,是一張紅木雕漆長案,案後擺著一個太師椅,椅上立著一個明黃閃緞靠背,底下鋪著一色的錦墊。椅後的一溜四扇的的大屏風,烏沉沉的,也不知道什麼做的。
透過屏風,孟可妍看到裡面隱隱約約有一張床,掛著大紅金花帳子,兩側金鉤撩起,露著床上整齊的被褥。
「這是藏書閣嗎?這怎麼看怎麼像住人的小院啊!」孟可妍自言自語道,她走到榻前坐下,拿起一本書,竟然是一本詩詞,書內字跡清秀,宛然女子手筆。
「過也難,散也難,空寂煙消只為寒,憂思盡心纏!
不望還,無望還,醉意闌珊不成歡,清愁豈可瞞!」(亦可自編,諸位將就著看吧!:P)
孟可妍緩緩念道,看了片刻她暗想,這絕對是女子心事,她有些恍惚,怎麼都覺得這屋子裡有股脂粉氣。
怔忡一時,孟可妍丟下書,走到長案前,不禁呆住了,桌子上竟然放著一幅白描的女子畫像,她盯著那女子的臉龐,總覺得很熟悉,卻不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這時小安子托著茶盤進來,看到孟可妍在案邊,他就到案邊倒了茶水送到孟可妍面前,順便掃了一眼畫:「帝師,你這麼快就畫了一幅畫兒啊!」他再細看,「咦?你畫的你自己啊!」紙上儼然是孟可妍在輕笑。
孟可妍狂汗,剛想說自己哪裡會畫,又聽小安子說是自己,不禁抬手摸摸臉頰--怪道覺得熟悉,那畫上畫的,真的是自己啊!
孟可妍呆了很久才喝著茶問道:「這藏書閣常有人來嗎?」她在想,會是誰畫的呢?
小安子看著畫兒道:「畫的真象呢!」他又細細看看孟可妍,笑著說,「這裡只有皇上能來,別的人一概不許進來的!」他伸手晃晃鑰匙,「這個都是總管親自掌管的,只有這次是例外!」他好像對拿到這個鑰匙感到很驕傲。
孟可妍沉吟了一會兒又問道:「讓你看我到什麼時候?」她想知道要關她多久,現在,她對皇宮過敏。
小安子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他將茶水添滿,「我出去了,帝師有事叫我!」他知道越是機密的地方越少呆為妙,他急急的出去了。
孟可妍心裡亂亂的,一時間什麼該想什麼不該想她都不知道了,她信步走進內室,慢慢的坐在床邊,將頭抵在被子上發呆,大腦就像接收不到信號的電視,雪花閃爍。
最後,孟可妍想得頭也疼了,她鬱鬱的和衣躺在床上,努力讓自己心神空明,反正想多了沒有用,還不一片空白。
等孟可妍再醒來,屋內已然一片昏暗,只見一個人坐在床畔瞅著她出神,她一驚差點喊出來,那人卻伸手按住她的嘴:「別喊,是朕!」他輕笑道。
孟可妍這才看清是皇上,她趕忙爬起來,用手理著散亂的頭髮:「皇上進來怎麼也不說一聲?」她都習慣這個人總是這樣神出鬼沒了。
皇上笑起來:「我來了半天你也不醒,我只好等著你了!」他不再自稱朕,只是說--我。接著他走到床頭,燃起一盞燈。
窗外的太監看到燈亮,連忙走了進來,皇上淡淡的說:「打水來,讓帝師洗臉!」停了停又道,「傳膳!」他又坐床邊看孟可妍梳頭。
孟可妍草草將頭髮一束就等著太監們擺好桌椅,剛擺好她就過去坐下,回頭對皇上說:「我還真餓了!你吃過了吧?」這個點兒了,皇上肯定吃過了,她也不想勸他。
皇上也走過來坐下:「沒有啊,我本想和你一起吃飯的,哪知道你睡著,我只好等著了!」他微微苦了下臉。
孟可妍擰眉:「看來你是不餓!」要餓肯定早吃了,「所以送個現成人情給我!」她一點也不領情。
皇上歎息道:「普天之下,也就你會這麼說話了!」他忍饑挨餓的等到現在,就落得這麼一句話,「連太后也不會這麼說!」他又笑起來。
孟可妍翻個白眼給皇上,她很想說她又沒請他等,可是看到菜一樣樣的傳了上來,她趕緊轉移鬥爭對象。
等兩個人你爭我搶的吃過飯後,孟可妍才擦著嘴問道:「你要殺我嗎?」這話,問的和你要不要再吃點一樣,沒有一點戲劇性。
皇上微笑:「王思千是個笨蛋,他要是說你犯別的罪,我也許會信,可他說你貪污,貪污不成殺人!」他搖搖頭,「我可是親見你對太后和我和賞賜多麼的不屑一顧,記得你出宮時,連那些東西帶也不想帶的,若不是你那個丫環,你倒真可能一分一毫也不拿去的。」他又歎氣。
孟可妍睜大眼睛:「這……這……這個你也知道?」要知道,當時可就她和菊心兩個人啊,而且她確定菊心不會說。
皇上置若罔聞:「你說,讓我怎麼相信你貪污?」他伸過頭來,「你怎麼殺人了?這個我倒想知道!」他一臉好奇。
孟可妍苦著臉說:「我沒殺人!我才不殺人呢!」她皺著鼻子,「我不過讓王思千依法處死了一個大壞蛋!一個比魔鬼還壞的壞蛋!」當然,她是在說王震威,「不幸的是,這個壞蛋正好是王思千的兒子!」得,王思千的誣陷動機也有了--挾私報復!
皇上大為來勁:「怎麼比魔鬼還壞?」他聽孟可妍的形容,覺得很是好笑。
孟可妍直直的盯著皇上的眼睛,細細的將自己在那個鎮壓的所見所聞講述了一遍,講到王震威殺死孩子時,皇上一擊桌子:「畜牲!真是豬狗不如!」他英俊的臉上燃起了怒火。
當孟可妍講到王震威意圖輕薄她時,皇上的目光變得陰狠凌厲:「應該誅他九族!」這次,他說的很緩慢,臉上竟然陰冷可怕。
孟可妍最後問了一句:「這樣的人,是不是當殺?」她一臉嚴肅,等待回答。
皇上不語,孟可妍卻笑起來:「殺我的人不是你派的,對嗎?」她突然轉變了話題。
皇上站起身,看向窗外,背著手道:「有嚴峻,你應該死不了!」停了一會兒,「如果死了,你--也就不配做帝師了!」他說的很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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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晴好,一個人站在陽光後看陽光,是溫熱有清涼?還是清涼裡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