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客棧,蕭無祺就牽過來三匹馬,等孟可妍上馬後,三個人就一起疾馳出了城。孟可妍越跑越糊塗,出了城片刻,她實在忍不住了,將馬一勒,停下問道:「我們為什麼要出城?」應該回國舅府才對啊。
蕭無祺看了慕然玨一眼說:「我們到前面慢慢說吧,」他勸孟可妍,「菊心在前面等你。」他並沒有解釋。
孟可妍有些迷惑不解,但看蕭無祺和慕然玨的表情,就知道應該是發生什麼事了,她輕笑道:「說吧,我已經夠慘了,不會有什麼更慘的了!」在狼窩呆了一天一夜,她覺得夠悲慘了。
慕然玨微一沉吟道:「早晚你都得知道,我就告訴你吧!」他跳下馬,走到路邊的石頭上坐下,沖孟可妍招招手。
孟可妍也跳下馬走過去:「怎麼了?你說吧!」她現在確定出事了,而且這事兒和自己有關。
慕然玨沉重的說:「王思千參了你一本!」他看孟可妍直直的看著自己,又說,「他說你出巡的路上巧取豪奪,被王震威發現並苦苦勸阻,你卻為了掩飾惡行,殺了王震威,還向王思千索賄!」他說苦笑了一下。
孟可妍的下巴匡一下掉了下來:「殺人?索賄?巧取豪奪?」她想了想說,「我有這能耐嗎?」她竟然嘿嘿笑起來。
蕭無祺一看孟可妍笑起來,有些著急:「你還笑?他們可正在四處抓捕你呢!」他不明白孟可妍怎麼想的。
「抓我?幹嘛抓我?」自己是帝師,還在代天巡狩,誰吃了豹子膽敢抓她?
慕然玨看到孟可妍的表情也笑了:「他們說妍帝師索賄不得,要貪污災民的賑災銀子,巡撫王思千冒死不從,妍帝師惱羞成怒,連砸兩個粥廠!」他斜著眼看孟可妍。
孟可妍一下傻了:「啊?啊--」她都不知道說什麼了,「他們的想像力真豐富啊,這一來,他們不放賑有理了,粥廠被我砸了,當然不能放了!」她哭笑不得。
慕然玨臉上又浮出戲謔的表情:「還有,妍帝師說天寒,必要白狐大氅,害得整個官府的人四下求購白狐皮,擾得民不聊生,怨聲載道!」看孟可妍直接無語,他又說,「帝師連小小官兵都不放過,要錢不得,縱手下對官兵大打出手,打殺打傷數人!」他一口氣說完,很想大笑。
孟可妍驚訝的不能再驚訝了:「打死打傷?有人死了?」她笑不出來了。
慕然玨點點頭:「不死也會死的!」他呵呵笑起來。
「那菊心、嚴峻呢?」孟可妍想起他們的安危。
蕭無祺搶著說:「菊心沒事,昨天我們就到了,聽到這些消息知道不好,就守在國舅府外想打探你們的去向,傍晚看到菊心躍進府裡,我們就攔下了她!」他歎了一聲,「這才知道你被拓跋明宇抓了,所以我們去救你!」
慕然玨點點頭:「可是嚴峻不知道如何,昨夜我們潛入府中拿你的東西時,沒有看到他,也沒有聽說他被抓的消息,不知道他去哪裡了!」他思忖一下,「我想王思千應該不會誣陷嚴峻,嚴峻自幼跟在皇上身邊,說他貪污殺人,皇上是不會信的。」
孟可妍笑起來:「就是拿我一個人開刀啊?」她不再擔心了,「嚴峻武功高強,等閒人傷不了他,我不擔心,菊心沒事就好!」她翻身上馬,「我們走吧!」
孟可妍一先衝了出去,她有些不能消化這些信息,自己行兇殺人、貪污受賄,讓人家說的那麼有鼻子有眼,她有嘴也辯不清了。
寒冬的風刀般割在孟可妍臉上,她覺得自己的胸悶的透不過氣來,說不介意,那是假的。她一心想冶水災、懲貪官,可自己還什麼都沒開始做,就已經成了喪家之犬,沒了去處。她一肚子的委屈卻不能說出來。
跑了片刻,慕然玨趕上來,孟可妍頭也不回的問:「就是如此,他們應該也不能抓捕我啊!」隨意抓欽差大臣,豈不是造反,這個她還是知道的。
慕然玨歎了一聲,沒有回答。孟可妍奇怪的回頭:「怎麼?有皇上的旨意不成?」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這才對的。
沒有等到回答,孟可妍就明白了,「皇上是不是早就防著我了?」這麼短的時間,聖旨就能來,慕玄瑛果然不負眾望。
蕭無祺這時才說:「我明白王爺這何要通敵了!」他一直不肯叫慕然玨王爺,一個是他裝做不知道,另一個是不齒慕然玨的為人,可看到孟可妍嘔心瀝血、一心為國卻落得如此下場,他不再單純的責怪慕然玨了。
孟可妍擺擺手:「這是兩回事,他能不仁,我們不能不義!」她看著曠野裡蕭條的枯枝敗葉,輕輕的說,「他雖然是晟國之主,可晟國,卻不是他一個人的!」不能因此就做漢奸,蔣介石再不好,也不是汪精衛當漢奸的理由。
慕然玨也將目光投向遠方:「就讓時間來證明一切吧!」他不再言語。
走了不多時,孟可妍看到一棵大樹下立著一個人,看身形她就知道是菊心,她狠抽馬臀,馬飛一般奔了起來,眨眼就到了菊心跟前。孟可妍跳下馬,還沒立穩,菊心就衝過來抱住她,眼淚嘩嘩直流。
孟可妍也反手抱住菊心,頭俯在她身上也流淚了,一肚子的委屈此時才有了渲洩之處,哭了一陣,菊心才說道:「小姐,我們走吧,回風遙山莊,什麼也不聞不問,過我們的逍遙日子!」她看到孟可妍用了全身的力量在幫助晟國,卻落得如此下場,十分心疼。
孟可妍迷茫的靠在菊心身上,一語不發,她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她以為自己夠慘了,沒想到現在卻慘的不能用慘形容了。
孟可妍回頭想想,自己到這個時空已經半年多了,對現代的人來說,她已經死了快一年,她的墳頭應該都長滿了草了,可誰能想到她卻在另一個時空,苦苦煎熬。
菊心看孟可妍不說話,淚又滴出來:「小姐,嚴侍衛--他……」,她抽泣起來。
孟可妍一呆:「他怎麼了?」不是說嚴峻不知去向嗎?等等--不知去向?豈不是失蹤?
菊心泣不成聲:「他……他可能被害了!」雖然一直和嚴峻磕磕碰碰,可她知道他是一個好人。
「被害?」孟可妍驚叫起來,「被殺了?他們怎麼敢?」她看嚮慕然玨,「菊心說的是真的嗎?你不是說--」,她的眼光凜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