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可妍真懷疑慕然玨是不是穿友,別的不說,就這安排的,絕對和編劇一樣,她繞著慕然玨轉了一圈道:「同志?」如果真是穿友,那就有伴了!--她喜滋滋的想,都忘記他是壞人的事兒了。
慕然玨看著孟可妍轉著自己轉半天,還唸唸有詞,他很是奇怪:「同志?那是什麼?」本來他是準備好聽孟可妍跳起來反對的,可現在--他覺得自己越來越捉摸不透她了。
孟可妍一看慕然玨的反應,就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的離譜:「哦,沒什麼,沒什麼!」她有些失望,畢竟自己一個人來這裡也是孤單的,她渴望有個知曉自己秘密的人。
慕然玨盯了孟可妍一會,看她沒有解說的意思,就說:「好,就這麼定了!」說完他就走了。等孟可妍醒過神,人家早就躍到自己的船上了。
嚴峻也沒想到,慕然玨輕飄飄的一席話就將問題搞定了,而且孟可妍連反對也沒反對,他情不自禁也盯著孟可妍看,孟可妍明白他的意思,沒好氣的說:「我沒同意,只是我沒來的及反對!」這借口,真是蹩腳的可以。
嚴峻輕咳一聲,什麼也沒說就走了,孟可妍在後面急的跳:「有什麼話就說嘛,咳什麼咳啊!」一聽他就是有別的意思,她心裡可裝不住事兒。
嚴峻頭也沒回就走了,他根本不希的和這個時傻時怪的人再說。他前腳剛出去,孟可妍後腳就叫道:「哎呀,什麼嘛!」她真的沒想同意啊!她真是沒處申冤了。
孟可妍追出門,又回來了,原來從她一場戲演完後,兩艘船上的人上到船主下到船工,都用比正常眼睛大兩倍的眼神參觀她,害得她再也不敢出船艙。她沒想到這後果如此嚴重,殺了她她也不想再坐船了,要不這樣走到海城,她身上非讓人瞪出兩窟窿不可。
晚上,孟可妍穿了男裝,綰起髮髻,讓菊心扮成僮兒,兩人一起下船了。她早就讓鄭清楠讓人給張居正送了請柬,只說有人想拜會他,她打算先探探他的虛實。
在沅陽城裡最大的酒樓包廂內,一個鶴髮童顏的老頭正在啃雞腳,他一邊啃一邊「滋滋兒」的喝著酒,讓聽到的人腹內饞蟲大動,恨不得奪過酒杯一飲而盡。
孟可妍進入包廂時就是這種感覺,她再一次感覺到這個老頭兒可愛。看到有人進來,張居正也不急於起身相迎,相反卻說:「缺一盤鹽水花生,要不就十全十美了!」他咂咂嘴,很遺憾的說。
孟可妍向菊心揮揮手,菊心連忙吩咐小二,少時便加了花生來,看到花生來,老頭兒也不道謝,他伸手就向盤內抓,也不用筷子,孟可妍走到桌子邊,用手掂起一顆花生擱嘴裡,瞇縫著眼嚼了一會道:「醃的時間短了些,煮的不夠透!」以前在現代,她也是很喜歡吃鹽水花生的。
張居正大為贊同:「是啊是啊,小哥兒的嘴也很靈嘛!」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問一句。
孟可妍也不客氣,坐下後給自己斟了一杯酒,輕輕抿了一口道:「也不是什麼好酒嘛!」看張居正喝得香甜,她想應該是好酒。
「酒好不好不在酒,在人!」張居正又「滋兒」喝了一口酒,「天天飫甘饜肥也會食之無味,日日飲女兒紅也如老白干一般。而且,人只有內心平靜,才能品到酒飯之味;人心躁亂,山珍海味也與糟糠一般!」他慢悠悠的講。
孟可妍想起現代的心理學,覺得和張居正的話有異曲同工之妙:「這個自然,心不在酒飯,便是御膳也視若無睹,心不在百姓,便是百姓無一存活,也高高掛起。」她笑著贊同道。
張居正聽到後一句話,眼中精光一閃即逝:「老頭好多天沒吃過這麼一頓好吃食了,今兒要一解嘴饞。」他又拿起一塊鴨脖。
孟可妍笑起來:「果然是個挑嘴兒的老頭,你放著好好的肉不吃,偏喜雞腳鴨脖的,也不嫌煩!」她也不和他客氣,她看出來了這老頭絕對與眾不同。
「辛苦半天才吃到嘴中的肉當然香啊!」張居正對孟可妍的話也不以為逆,還好言好語的說,「吃這些都是有講究的,會吃的人能吃的一絲肉也不留下的。」看看他的桌子上,鴨脖骨頭一節節放著,上面果真絲肉也無。
孟可妍湊過去:「教教我啊,我也學學!」真是神了啊,能將骨頭吃的那麼乾淨,她欽佩不已。
張居正笑了:「這還用學?你看,它都是有骨節的,一節節拆開,那些肉無所依,不就隨你處置了麼?」他的話怎麼聽怎麼大有深意。
孟可妍也拿起一塊鴨脖照樣一啃,果然骨頭上也乾乾淨淨,她手舞足蹈:「你看你看,我學會了,我真是孺子可教啊!」沒人誇她先自己誇了,張居正哈哈笑起來。
兩人啃了半天,又將一碟子花生吃光,張居正抹抹嘴道:「酒足飯飽,老頭子要回去了,明天還要趕路!」他起身欲走。
孟可妍也不挽留:「明天同我回海城吧!」她也起身,準備離去。
「皇上讓我回京述職,只怕不能從命!」張居正呵呵笑道。
孟可妍淡淡一笑:「無妨,你只管隨我去便是!」她也不細細解釋。
張居正呆住了,片刻他忽的一笑:「遵命!妍帝師!」看來他知道孟可妍是什麼人了,真是個聰明人--能隨意更改聖旨的還能有誰啊!
孟可妍也不否認,她笑著說:「好說,別的不敢保證,但每天的吃食還是能讓你滿意的!」她嘿嘿一笑,發現這個老頭兒也是愛吃的。
張居正老臉微紅:「老頭為官一場,兩袖清風,便是回京的盤纏也是勉強才湊夠的,所以,今日嘴饞了一些!」他也嘿嘿的笑。
孟可妍心裡感慨萬端,不說古代,便是現代,當個小小鄉長也能弄出一套房子的,更不要說他這個類似水利部長的人物了:「可妍敬佩老先生!」她一揖到底,畢竟清官比外星人還少見了啊。
張居正忙扶住孟可妍:「不敢不敢,折煞老頭了!」他一直自稱老頭,也不覺得不妥。孟可妍覺得很好玩,她問道:「為何是老頭?」她知道他明白她在問什麼。
張居正仰頭一笑:「老頭今年五十有二,除一老無一所獲,一生一事無成,愧對百姓,愧對皇上,因此只配叫老頭!」他的爽朗的笑裡帶著蒼桑的涼意。
孟可妍搖頭:「你過謙了,心中有百姓便是好官,你何必過於執著!」她沒想到這個老頭如此否定自己。
張居正歎息一聲不再言語,同孟可妍一起下樓,向碼頭走去,他們的船都歇在那裡。走了兩步,孟可妍道:「沒有近路嗎?好像走回去很遠呢!」她大病初癒,又喝了兩口酒,覺得腿軟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