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孟可妍和鄭清楠一同去了劉香記,在那裡見到了一路伴她回來的劉老伯,很是高興,她偎在他身邊笑嘻嘻的問:「劉老伯,你今年貴庚啊?」得摸摸基本情況,要不到時怎麼向張氏介紹,她這麼想。
劉老伯笑著說:「我今年五十整,老了,不中用了!」他爽朗的大笑,「不過,還能給可妍做幾年餛飩吃呢!」
孟可妍繼續問:「老伯家在何處?家裡可有親人?」可算干到老本行了,她有些興奮,想起以前詢問證人時她也總這樣開始,這次,就當是基本功練習吧。
劉老伯有些莫名其妙:「小老兒家在偏遠的鄉下,家裡沒什麼人了,年輕時也娶過媳婦,可她命薄,走的早,也沒給我留下一兒半女,」他略有些傷感,「現在就小老兒一人了,也不知道我百年後讓哪裡的狗叼了去!」他故意強笑著逗樂。
孟可妍一聽也傷心了,她看看劉老伯溝壑縱橫的臉,悲從心來,她抱住劉老伯的胳膊:「我認你做乾爹吧,這樣,你就不是一個人了!」既是安慰,也為張氏打好基礎,她覺得這樣做正合適。
劉老伯聽見此話連忙擺手:「不成不成,姑娘是尊貴人,怎麼能認小老兒!」他堅決不肯。
孟可妍也不理他,當即舉杯對其它人說:「從今日起,我孟可妍認劉……」,她突然發現,自己都不知道劉老伯的名字,就問道,「老伯,你叫什麼啊?」失誤啊,她想,哪有詢問不問名字的。
劉老伯一呆,又呵呵笑起來:「小老兒倒是有一個名字的,就是時間久了沒人相喚,自己也快忘記了,」他想了一想道,「我名叫……劉煥章,也是個中聽的名字吧,就是大字不識一個,也不知道爹娘為何起個章字!」他自嘲的搓著手笑個不停。
鄭清楠淺淺笑著道:「爹娘自然希望兒女能識文斷字,出口成章,所以才起這名字,只怕還是求了有學問的人起的呢!」滿桌的人哄然稱是,一同附和著。
這次,就有幾個掌櫃和他們同席,到現在為止,只有霓裳的掌櫃的知道孟可妍是自己的老闆,其它的,只知道鄭清楠,而落楓,卻是沒人知道誰是老闆的。
劉老伯也笑起來:「想來也是,只是父母走得早,小老兒也不知道,呵呵,大家好好的怎麼就說起小老兒了,來來,吃菜!」他讓著大家。
孟可妍卻不理會劉煥章的話,舉著杯繼續說:「我孟可妍今日認劉煥章老伯做乾爹,他在我養他,他走,我送他,大家一定要做個見證。」說著,她一仰脖將酒灌了下去,滿座人都在點頭,讚歎不已。
劉煥章愣住了,他定定的看著孟可妍,一時老淚縱橫:「小老兒好福氣啊!」他的臉上竟然出現了痛苦的神情。
孟可妍笑著對大家說:「有道是患難見真情,可妍最孤苦伶仃時遇到的乾爹,他對可妍關心愛護,可妍一輩子也忘不了的。」一直讓自己淡薄,可每次看到劉煥章,她都會忍不住柔軟,總覺得他好像就是自己的家人。
鄭清楠也舉杯:「來,讓我們為劉老伯和可妍賀喜!」看到孟可妍高興,他也十分開心。
大家酒過三巡後,孟可妍才說:「霓裳是可妍初到韶城開的,當時只為餬口,現在弄得這麼紅火,都是大家的功勞,可妍願意將每年十分之二的利潤分給大家,希望大家不要嫌棄。」她相當於將股份送了百分之二十出去,說完,她看了眼鄭清楠,沒和他商量就這樣做,她擔心他會不高興。
鄭清楠回給孟可妍一個溫暖的笑,他明白她在擔心,用笑容告訴她自己不介意。其它的人一聽孟可妍的話頓時亂了,大家紛紛推辭:「我們只不過干了自己當做的,再說我們一年也拿不少薪俸了,不能再要了!」幾乎異口同聲,都不肯接受。
孟可妍一抬手:「你們領了去也可發給手下眾人,甚至再投進店裡也行,這隨你們的意願,只是我們開店,一為獲利,二則也要應當的照顧窮人,就當是積德了。」她不讓他們再推辭,畢竟他們才是真正辛苦的人。
鄭清楠也點頭:「對,劉香記也一樣,如果有那些吃不起飯的,也可以免飯資給些吃食,只是,莫讓人趁勢抓了把柄,做的隱秘些才好。」大肆籠絡人心,可是不得了的事,他不露痕跡的提點著。
孟可妍一想,覺得鄭清楠說的對,她點頭:「罷了,不必太過用意去做,隨遇而安吧!」她發現自己在政治方面真是很幼稚,卻可笑的還做什麼狗屁帝師。
出了劉香記,孟可妍和鄭清楠走到車前,鄭清楠打起車簾讓她上車,孟可妍搖搖頭說:「我想走走!」打發走了馬車,兩人在街上緩緩走了起來。
天色已晚,路上幾乎沒有什麼行人,冬天的風呼嘯著闖過街道,好像將人都吹回了家。家家院落裡早早點起了燈,明明滅滅讓人覺得有些暖意。
孟可妍的眼睛看著遠處的燈火輕聲說:「落楓現在如何?」該瞭解的還是要瞭解的,因為她時時刻刻都可能用到他們。
鄭清楠溫和的說:「一切都好,就是有些消息很可疑,」他四下一看,壓低聲音道:「越來越多的鄰國人在晟國出入,大多行動詭秘,特別是元韃人,到處在收買江湖人士,不知道為了什麼。」
孟可妍苦笑:「他們將晟國當成大肥肉了,都想咬一口,我們要盯住這些人,等他們稍有動作就要當心,不當心只怕後患無窮。」她似乎聞到了戰爭的味道。
鄭清楠點頭:「要不要將這些上報朝廷?」他想應該讓皇上做些準備才好,「要不恐怕到時晟國會措手不及。」
孟可妍笑起來:「皇上只怕早就知道,攘外必先安內,所以他派我去海城,應該是解決內亂再一致對外,我想他早就有準備了!」她知道自己是個幌子,皇上肯定讓慕然玨去整頓吏治,安撫百姓,可是……
鄭清楠長歎一聲:「偏派他去,唉--」,他也知道孟可妍想到了什麼。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孟可妍雖然沉重,卻想得開,「到時走一步看一步吧,還有我呢,看我不擾看個風生水起,妖魔橫行!」她呵呵的笑起來。
鄭清楠卻皺眉:「我正是擔心這個,你沒入過官場,只怕會被牽連進去,」他猛的停腳扶住孟可妍的肩,「答應我,如果有危險,你就不要再管這些事了!」他比孟可妍看的深,知道此行絕對不那麼容易。
孟可妍剛想向組織表態,就聽前面馬蹄聲響,接著有人喝道:「呔,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在做什麼?」孟可妍一聽,忿忿的瞪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