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然玨正輕捷的在前面跑著,就聽到一聲淒厲的慘叫,他剛聽出是孟可妍的聲音,就看到一個火紅的影子一閃而過,尖叫聲飄散了一路。他輕輕的勾起唇,隱隱的笑從眼底升起來,他想起那個夜晚,自己站在花叢後看到這個有些癡傻的女子舉杯邀月,對月起歌,心裡漸漸漾起自己也不明白的滋味。當聽到她誦到醒時同**,醉後各分散。 永結無情游,相期邈雲漢時,他看到她眼裡有那麼濃那麼重的落寞,好像天地間就真的只有她一個人,那繁華後的淒冷一下跳上了心頭,他的心開始緩緩下落。
正當他陷入孟可妍的詩中,心情黯淡時,那個精靈般的女子卻走到煙蘿前,勾起她的下頜,款款深情的俯首,可在他以為她有斷袖之癖時,她又狡黠的笑著,表示一切不過是遊戲。他真切的看到了煙蘿被媚惑,他知道,那樣一個女子,不僅是男人,女人也幾乎無法抗拒,特別是在她亦男亦女的妝扮下,她的陽剛和嫵媚,混合的那樣和諧,讓人無處可逃。
想到這裡,慕然玨一夾馬腹,輕喝一聲:駕!就催動自己的白馬追了上去。
在離孟可妍兩米之遙處,慕然玨慢了下來,他看著孟可妍緊抓著馬耳,疾馳中用快哭出來的聲音說:火焰,好火焰,咱剛起步,咱慢一點吧,把你累壞了我會心疼的,你慢慢走好吧?慕然玨大笑起來,居然,她還在巴結這匹馬。
火焰因為被她扯著耳朵,極不舒服,頭亂甩著,速度慢了下來,卻將孟可妍甩得東搖西擺,幾乎跌下馬來,她狠狠咬著唇,努力保持著平衡,讓自己不從馬上摔下去。慕然玨實在看不下去了:你別抓它的耳朵啊!他沖孟可妍喊了一聲。
孟可妍頭也不回:那抓哪裡啊?她實在沒有精力再回頭了,估計再鬥爭一會,她就敗給這馬了。
慕然玨狂汗,他輕點馬鐙,騰空而起,在空中還不忘記順手將韁繩丟給隨後跟著的阿良,然後他一蹬馬鞍就輕飄飄的落到了孟可妍的身後,將她摟入懷中。
孟可妍一驚,猛然抓緊了馬耳,火焰吃痛,狂嘶一聲,抬起了前蹄,想將身上的人掀下來。慕然玨抓緊了韁繩,死死的夾住馬腹,雙臂環繞著孟可妍,讓她整個人依在自己懷裡。當火焰放下雙蹄後,慕然玨迅速的伸出手,拉住孟可妍的小手,讓她抓著自己,放開火焰的耳朵。火焰的耳朵被放開後,開始恢復了正常的行動,快步向前跑去。
慕然玨這才問道:你沒有騎過馬?
孟可妍死死抓著慕然玨的大手,臉色泛白,這一次,她卻沒有尖叫,只是用力調整身子的平穩,她沒有慌亂到不知所措,這個,也得益於曾經的訓練。想當初,平衡木訓練時,她就經歷過這樣的驚險。
警院特別的平衡木,高兩米,寬卻只有十厘米,長二十米,要求在十秒內通過。剛訓練時,她在看到數個人跌下來後也咬牙衝了上去,起初,她還平穩,可要她無意中看到一閃而過的地面時,就開始劇烈的搖擺起來,最後她直直的栽下去,在快落地時,她胡亂掙扎的手抓住了平衡木,才沒有摔的很慘,可是那次,她將雙臂拉傷了。所以,在以後的訓練中,她時刻謹記,不能慌亂。後來,越危險,她的頭腦會越清醒。
當她調整好身姿後,她放開慕然玨的手,扶住他的雙臂,偷偷長出一口氣,才回答慕然玨:是啊,我從沒騎過馬!
慕然玨臉上閃過一絲異色,又漫不經心的說:那你怎麼不早說?
孟可妍蒼白的臉稍稍一紅:我以為……不會太難!其實她想說,她以為和騎摩托一樣,誰知道大不一樣。
慕然玨邪邪的笑起來:你膽子很大嘛!什麼都不怕!他突然想起那晚,孟可妍醉了後,趴在花園的桌子上,起也起不來,還斜睨著煙蘿嘴裡不停的叼叼:小妞,來,再來一杯!煙蘿羞紅了臉,不知所措的對著她,一臉的無可奈何,他看不下去,只好走出來,將她抱回屋,可她一路上,居然挑著他的下巴,不停的用手撫著他的頰,還喃喃自語:多帥的一個帥哥啊!感謝老天賞賜!說著,還湊近他,用唇點了下他的唇,然後凝望許久。不知怎的,那天他覺得自己浸在一汪水裡,柔軟溫潤。
只是,想起自己的疑慮,慕然玨的心裡又陰陰的,孟可妍的來歷,始終是個謎,他派出了很多人去調查,可只能查到六年五月十二日後的事,在那之前,她一片空白。他一直懷疑她是哪裡派來的間隙,起初以為是元韃國的,因為這兩年元韃國居心叵測,似乎對晟國虎視眈眈,可是,看她的舉止,又不像遊牧部落的人:再說炎國,雖然兩國交好,但終歸是人心隔肚皮,誰也不能保證沒有異心;還有,一些對他別有用心的,都可能派人來他的身邊,甚至包括他的皇兄。生在帝王家,就是這樣的無奈,儘管一年之中,他多半時間在江湖上混,不過問朝事,也不上朝,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晟國還有他這樣一個堂堂的逸王。可是,他始終是皇家的人,這一點,走到哪裡都是改變不了的。
慕然玨沉默的看著自己懷裡的孟可妍,他多麼希望她就是一個簡單的女子,不懷有任何目的,也不貪圖什麼,就是這樣,和自己輕輕鬆鬆的在一起,快樂開心,那該多好。
慕然玨也覺得奇怪,自己一直行走江湖,各式各樣的女子都有所見識,也和一些優秀的女子走近甚至相處過,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她們和自己之間有一層阻隔,不論如何努力,就是不能將她們放入心中。
初見煙蘿,自己也被她的美貌和聰穎打動,接她回府後,卻失去了再探究下去的興趣,他覺得她就是一條清淺的小河,一眼就能望穿。
家裡原那兩個所謂的侍妾,如果不是當初父親身體不好,又強加於自己,自己是死也不肯要的,直到現在,他都沒近過她們的身,就當府裡養兩個不幹活的下人吧,反正府裡又不缺錢,他一直這樣告訴自己。
等見到孟可妍,他覺得自己面對是什麼他也不明白了,有時她也是一條小河,一望即穿;可有時,她又像一汪清泉,時不時冒出一些讓人意外的東西;更多的時候,她像一湖幽深的池水,看不透裡邊到底有什麼。
慕然玨想到這裡,臉漸漸陰了下來,他沒看到,孟可妍仰起頭,始終盯著他的臉,從晴到陰,孟可妍幾乎感覺到他對她的想法,從她想到靈兒來監視她後,她就明白,他認為她是別有用心來到這個府的,可能是臥底,所以,他會對自己那樣特別,他就是在等她有所放鬆後採取行動,然後抓住她。
孟可妍長歎一聲,她想,自己是別有用心,可那用心就是想活下去,想掙錢,可是,說出來,誰也不信的,現在,她只能自己知道,自己不是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