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六日,我和黃安光到達我家。爸媽一致堅決反對我們馬上結婚,說沒見過我們這樣草率的,說結就結,簡直就是兒戲!兩三天下來,黃安光又是幫媽買菜做飯,又是陪爸下棋釣魚,居然漸漸使他們有所鬆口。
五一晚上,飯後四個人一起看電視,爸把音量關小一些,看著黃安光問:「你是真想馬上和樂樂結婚?你爸媽同意了?」
「真想!我愛她五年了,這才盼到她愛上我,所以想馬上娶她!我爸媽那邊沒意見,我都快三十的人了,他們一直發愁我不娶媳婦,只要您和伯母點個頭,他們那邊馬上準備。」黃安光看我一眼,認真地點點頭。
「樂樂,你也真想好了嫁給他?不後悔?」爸又把目光對準我。
我笑了笑,看著爸佈滿皺紋的臉說:「爸,我像是在開玩笑嗎?這麼大的事情,要不是真心又怎麼會來爭取你和媽的意見?雖然我們兩個走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的確同事五年,彼此算是比較瞭解!我認真地想過,嫁給他不會後悔!」
黃安光一直看著我,等我說完以後,他拉住我的手,緊緊地捏在手心,再沒有鬆開。
媽心事重重地看我一眼,輕微歎口氣,語重心長地說:「只要你們兩個想好,我和你爸沒什麼意見,以後的日子還不是你們過,我們能陪你們多久?只是這日子實在太緊了,親戚朋友都沒有通知到,我還是覺得草率了些!」
「伯母您放心,我家那邊已經按照您和伯父能同意來操辦了,時間應該不是問題。如果真覺得草率,可以適當延後幾天。也可以先在那邊辦,等這邊都準備停當,我們改天再回來,在這邊再舉行一次婚禮,接受親朋好友的祝福!」黃安光似乎早有準備,媽話音剛落,他就說出自己的想法。
爸看媽一眼,沉默一會說:「時間要和你父母商量一下,你家那邊辦酒席,至少我們老兩口要去的吧?否則你家人以為我們娘家沒人呢!這邊辦不辦都無所謂,只要你家別委屈了樂樂就行!林子傑那混蛋,害人不淺啊……」
「爸,那你和媽是同意了?要真同意了就要給那邊給個信,免得忙不過來!」我忙打斷爸的話,不想把話題扯遠。
「你們兩個都已經決定好了,我們不同意又能怎麼樣?臭丫頭,從小就愛自作主張,越來越不把我這個老爸放在眼裡!」爸沒好氣地說著,分明有些埋怨。
黃安光忙站起來,對著爸媽深深地鞠了一躬,高興地說:「多謝爸媽成全!你們放心,今後我要是讓樂樂受半點委屈,任憑你們懲罰!」
「你小子,改口倒是很快!難怪我們家樂樂這次回來變化不小,都是被你給罐了迷魂湯吧……小黃啊,既然你叫我媽,我也就再嘮叨一句,樂樂性子倔了點,好強了點,但心眼不壞!你是男人,生活中有什麼磕碰的事,多讓著點她!年輕的時候男人哄著女人,年老的時候女人照顧著男人,過日子就這麼一回事!我就這麼一個孩子,是真的希望你能成為她的依靠,而不是像先前那樣……不說了,你快給家打個電話,要忙的事情多著呢!」媽笑了一下,隨後說的就有些傷感。
「媽,放心吧……那我給家打個電話,估計已經等的急了!」黃安光安慰媽一句,拿著電話就去了陽台。
靜靜地沉默一會,爸看一眼陽台上的黃安光說:「樂樂,爸看人不會錯,黃安光人機靈,對你也很在乎,既然決定嫁了就好好過!都老大不小了,小孩子脾氣也該改改!年輕的時候火氣大,誰能一直讓著誰?你就好好守著服裝店,別折騰著想賺大錢!兩個人都撲在工作上,家就不像個家了!要是他工作忙你就把家裡的事情抓起來,別讓他像林子傑一樣,進門就圍著灶台轉,有些窩囊!只要你們把日子過好了,我和你媽也就沒什麼牽掛了!」
我心裡酸酸的,用力地點了點頭。當初決定和林子傑結婚時,他們也曾這樣交代過。只是,我沒有放在心裡。這已經是第二次了,我一定會做一個賢妻良母,把我們的婚姻經營到生命結束的那一刻。
第二天,我和黃安光就趕去他家。進門才發現客廳已經坐滿了人,都是等著見我的。黃媽媽拉著我的手一一介紹,不是舅舅舅媽,就是叔叔嬸嬸,個個熱情的不得了,光禮物就收了好幾份。
趁著大家聊天時,我偷偷拽著黃安光到了房間,拍著笑的有些抽筋的臉埋怨地說:「這麼多人在家,你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搞的我好緊張,都快變成大熊貓了!」
「我也沒想到他們今天都會來!嘿嘿,本來你就是大熊貓嘛!我爸兄弟五個,就只有我一個男孩。我媽姊妹四個,就只有兩個男孩。以前我在家的時候就是大熊貓,所以你要習慣做大熊貓的媳婦……表現很不錯,我媽對你超級滿意!來,獎勵一下!」黃安光笑著說完,就把嘴巴湊上來。
「討厭,外面有人好不好……」我一把推開黃安光,話沒說完臉就紅了。如此被人重視的確是第一次,作為即將入門的媳婦,我還是覺得很開心。
和我爸媽通過幾次電話以後,婚期還是改在了八號。黃媽媽說婚禮要辦的像樣點,六號太倉促,對不住我。還一個勁埋怨黃安光,說他不早通知家裡,現在搞的手忙腳亂。黃安光只衝我們傻笑,也不多做辯解。
六號晚上,該請的人請了,該訂的酒席訂了,總算忙出個頭緒來。黃媽媽拉著我走到自己房間,關上門從箱子裡翻出一個翡翠戒指,給我戴上說:「樂樂,就快成一家人了,我沒什麼好送你的,這個戒指就送給你吧!這還是小光他奶奶給我的,說在黃家傳了好幾代。我一直沒戴,怕他嬸嬸說話,今天終於可以傳給你了!小光從小被家裡人慣壞了,自己認準個事情就不回頭,倔的很。當初畢業他爸靠關係把他弄到市委,嫌工作太輕鬆,擅自辭職就走了!這些年一直為他擔心,見到你我總算鬆口氣!兒子是我生的,今後可就要麻煩你多照顧著點!他要敢欺負你,告訴我,我來收拾他!」
「媽……」我看著手上的戒指,第一次開口叫出一聲媽,聲音哽咽著就有些說不出話來。這個戒指不但確定我在黃家的身份地位,更將黃家傳宗接代的重任交付於我。同時讓我感動的是黃媽媽說話的眼神和語氣,完全沒有把我當成外人。
「好,好……我一直想有個女兒,總覺得女兒貼心!今後啊,你既是我女兒,又是我媳婦!」黃媽媽點頭應著,親熱地拉住我的手。
我猶豫了一會,還是鼓起勇氣說:「媽,有件事情我有必要跟你說下。本來,本來一來就想說的,但一直在忙……我說了你別生氣,要是覺得我不適合做你們家媳婦,你直說,我不怪你們任何人!要是覺得可以接受,你和爸心裡有個數就行!」
黃媽媽一愣,問到:「什麼事情?這孩子,都一家人了還說這樣見外的話!」
「在和安光確定關係之前,我曾有過一段很短暫的婚姻,從領結婚證到分手,就一個星期的時間……所以,認真說起來,我是個離過婚的女人!安光知道我之前的所有事情,他說他不在乎。可我覺得,我雖然嫁的是他,但嫁過來就是你們黃家的人了……我並不是存心要對你們隱瞞,主要是……」我低頭看著手上的戒指,聲音很低。
「哦,一個星期?是什麼原因呢?」黃媽媽沒有讓我把話說完,問到。
我抬頭瞥一眼黃媽媽,看著牆角說:「他有別的女人,領完證準備要舉行婚禮時我才發現……」
沉默好大一會,黃媽媽拍拍我手說:「過去的就過去好了,別想那麼多!小光覺得你值得選擇,自然有他的道理!離婚不是女人的恥辱,最多算是不幸!我家小光性子活,從小到大沒少女孩子喜歡。但他很有責任心,能把你帶回來,就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情!今天你說的這些話,我就當沒聽過!你是我媳婦,我相信你會很合格!同時我也相信我兒子,他已經是個男人了,不會讓我們失望!樂樂,放下一切重新開始,你還年輕,路長著呢!摔一個跟頭不算什麼,爬起來還不一樣走!」
「媽!」我再次語塞,黃媽媽是有文化的人,能說出這些話我不奇怪。但我真的很感動,因為她的真誠和信任,沒有任何東西比這更為重要。
從房間出來後,等在外面的黃安光湊上來小聲問:「我媽跟你說了什麼?沒有為難你吧?」
我笑了笑,舉起那枚翡翠戒指說:「她把管教你的權利都交給了我,說以後你要是敢亂來,就讓我狠狠地打,一點都不要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