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都沒想,本能地衝上去擋在黃安光面前。林子傑揮舞的瞬間,分明想將已經落下的棍子放下,並大喊一聲 「閃開!」。奈何速度太快,伴隨一股勁風,我只覺得伸起擋在黃安光面前的胳膊受到巨大衝擊,隨後就疼的忍不住慘叫一身,斜斜地倒向黃安光。
黃安光伸手把我抱住,臉色一白,急促地喊到:「樂樂,樂樂你沒事吧?你怎麼這麼傻……你胳膊怎麼了?樂樂……」
「樂樂,你為什麼擋著他?!我不想打你,我真的不想打你……你為什麼擋著他,為什麼?」林子傑手裡的棍子砰的一聲掉在地上,撲上來喊叫到。
我想我的胳膊是斷了,鑽心的疼痛使我有些暈玄,除了呻吟說不出其他話來,後背很快佈滿冷汗,貼身的汗衫貼在上面,潮濕的難受。
「滾開……混蛋……」黃安光一把推開林子傑,放開我快步靠近他,面色因為憤怒而有些變形,看上去讓人覺得多了幾分殺氣。
林子傑一連退了好幾步,注意力都在黃安光身上,一不小心被剛才的棍子絆倒,結巴地嚷嚷到:「黃安光,你別亂來……我警告你,別亂來……樂樂受傷我會負責,你別亂來……」
黃安光順手揀起地上的棍子,揮舞起來就朝林子傑打去,同時罵到:「媽的,我今天就亂來,就是要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
「哎呀……姓黃的,你……哎呀,別……報警啊……」林子傑翻身就想起來,黃安光揮舞過去的棍子恰好打在他屁股上,完全將他打爬在地,又連著好幾棍子,打的他一個勁地慘叫。
我忍住疼痛看過去,黃安光打的特別賣力,聲音乾脆響亮,生怕真的鬧出人命來,費盡全力地喊:「別,別打了……別再打了……」
「樂樂……」黃安光停下動作,轉頭看著我丟下棍子,就想過來抱我。
地上的林子傑猛地抬腿絆向黃安光,痛苦萬分的臉上有一絲陰險和不甘心。
「小心……」我話音剛落,注意力都在我身上的黃安光就撲倒在地。
林子傑掙扎著摸起棍子想朝黃安光打過來,奈何身體角度不對,一棍子下去根本就沒有打到他。此時,黃安光也已經爬起,當他把棍子再次舉起時,他一把搶過來,照著他的頭就是一下。
周圍看熱鬧的人發出一聲驚呼,有人乾脆喊到:「死人了……那男的死定了……」
林子傑沒來得及叫出聲音,身子一挺就躺下不再動彈,比玫瑰還要鮮紅的血順著與地面挨著的那邊緩緩淌出來,刺目之極。
黃安光愣愣地看林子傑一眼,丟下棍子打了120,然後抱起我就走。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不值得……他死了你也要死,真不值得……我沒想到會惹出這麼大的事情來,沒想到……」我看著黃安光陰沉的臉,痛苦地說到。
「我覺得值得就行……死就死,死了能換回你安寧的生活就值得!我沒有王正那麼偉大,給你找個可以照顧你的人。我能做的就只有趕走蒼蠅,讓你不再受傷害……你胳膊怎麼樣?是不是還很疼?我這就送你去醫院,再忍忍……」黃安光沒有放慢腳步,也沒有看我,咬著牙一路小跑。
我在黃安光懷裡哭了起來,用那只沒有受傷的手緊緊抱住他的腰,生怕他真的會馬上死去,留下我一個人和樂衣坊,還有他那剛剛起步的公司。
黃安光抱著我才走出八九百米,110警車就呼嘯著衝到樂衣坊門口,其中的兩個警察忙著維持現場,另外兩個在圍觀人的指點下攔住我們的去路,回到現場等待救護車的到來。
很快,又來了兩輛警車,樂衣坊前警燈閃爍,人流雲集,比我開業那天還要熱鬧的多。我和林子傑乘一輛救護車前往醫院,黃安光被警察單獨帶走。一路上我都不敢再看林子傑,只當他真的死了!胳膊疼的幾度要暈過去,但我還是一再堅持,胡亂地想黃安光會不會被判刑,會不會被槍斃,會不會和王正一樣忽然消失在我的生活中。
黃安光馬上被送往急救室,我的胳膊已經紅腫的像剛從地裡拔出的蘿蔔,打上點滴拍了X光,等待醫生的進一步確診。
歐陽夏急匆匆趕來找到我,一連聲地問:「這究竟怎麼回事啊?黃安光打來電話說你在醫院,讓我過來照顧下……他人呢,他怎麼沒來?樂樂,你這胳膊怎麼成這樣了?」
「小夏……別問那麼多了,你打電話給劉夢,林子傑可能不行了,讓她過來看看他……還有,幫我和林子傑辦下住院手續……你有帶卡吧,我的東西都在店裡。等下你回去幫我收拾收拾,樂衣坊就先關門吧,等事情過去再說!」我叫一聲歐陽夏,話不知道從哪裡說起,摸出手機找到劉夢的電話遞給她。
「林子傑又去鬧事了?他怎麼那麼不要臉……黃安光他,人是他打的……這都什麼事啊?!你好好休息,我安排好一切!」歐陽夏難以置信地看著我,接過手機瞥一眼劉夢的號碼,嘀咕一聲轉身就出了病房。
我忍受著胳膊上傳來的疼痛,腦子裡亂的沒有一點思路。唯一一個清晰的念頭就是林子傑別死,那樣黃安光也不用抵命。要是坐牢的話,我等他!十年八年都行,只要能有出來的那一天!
歐陽夏再來看我天已經快亮了,她打包一個皮蛋瘦肉粥,扶起我說:「你沒睡一會?吃點吧,折騰一個晚上估計已經餓了!放心,我已經把樂衣坊關好了,你的包也帶出來了。至於雪球,明天我會過去餵它。」
「劉夢呢,來了沒有?林子傑死了嗎?」我感激地看著歐陽夏,把粥推開又說:「還是你吃吧,跑來跑去比我辛苦!我一點胃口都沒有,不想吃!」
「來了,在外面的走廊上坐著。她本來要找你,我怕,怕她跟林子傑一樣發瘋……林子傑沒死,還在觀察。醫生說頭部傷的比較嚴重,雖然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變成植物人的可能也不是沒有!我倒甘願他死了,變成植物人拖累你們一輩子!黃安光也真是的,再用大點力肯定就打死了……」歐陽夏歎口氣,小聲說到。
我愣了下,有些欣慰而又心酸地說:「變成植物人總比死了好,至少黃安光不用死,他也不會再找我的麻煩……這次的事情肯定會判刑,等他出來我就嫁給他……現在想想,事情弄到今天這個地步真有些對不住他。要不是因為我,他也不會走到今天……算了,你叫劉夢進來吧,我跟她談談!總是要面對的,人是因為我才進的醫院,躲著不見算什麼事!她想怎麼發瘋就怎麼發吧,在醫院還能把我殺了!」
歐陽夏沉默一會,又是一聲歎息,出去沒多大一會,穿著厚厚棉衣、面容憔悴不堪的劉夢就出現在我面前。從棉衣領子裡隱隱可以看到她脖子上的傷痕,頭髮散亂地披著,才剛二十八歲,看上去竟像是早已經過了三十歲。眼睛裡佈滿血絲,眼角的皺紋清晰可見。
「坐吧,你,還好嗎……他情況好點沒有?你想怎麼罵我就怎麼罵我,都是因為我才成這樣……但一切都是他自己找上門的,其實我很不希望走上這一步!黃安光是無辜的,現在他卻成了階下囚……說起來我也是無辜的,可我成了導火線!」我看著劉夢呆了一會,略微有些內疚。她流產才十幾天,孩子死了事情暴露這個打擊已經夠大,現在又要承受林子傑受傷入院,上天對她的報復是不是大了些。
劉夢沒有坐,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沒有發怒,也沒有質問,只淡淡地說:「死不了,在觀察室。其實他就是死了,我也不會怪你!楊樂樂,咱三個之間發生的這些,只能算是一場鬧劇,精彩而又刺激,樂了看戲的,是苦是甜只有我們自己知道!誰打傷的人誰出醫療費和護理費,我沒有一分錢給他看病,也沒有理由來照顧他!以後他的事情不要來找我,死了告訴我一聲就行。心情好我去燒張紙,心情不好就當死了小貓小狗!我們昨天已經離婚了,他說他要重新向你求婚,必須要馬上和我離婚。他還說他看見我就噁心,世界上再沒有比我更破的女人!所以我答應了,要不然,可能現在就不是他躺在醫院,而是我躺在太平間!」
我對劉夢說出這樣的話有幾分吃驚,沒有一點感情色彩,讓人琢磨不透她究竟是太過傷心還是根本就不再在乎林子傑。原本她不是這樣的,可現在都變了。至於他們已經離婚,也完全出乎我的想像。於是,沉默了一會才問:「你今後打算怎麼辦?這的確是一場鬧劇,誰都沒有得到什麼,可都失去了很多!人是黃安光打的,至於怎麼處理,警察自然會處理好!」
「把身子養好,重新開始!至於愛情,已經死了!怎麼處理都行,我只當林子傑已經死了!從今以後林子傑是林子傑,劉夢是劉夢,再也沒有關係!」劉夢說完轉身就走出去,腳步有幾分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