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冰冷的身子全部浸入熱水，像熱戀時被戀人緊緊擁在懷裡，溫暖而又舒適，浮想聯翩，沉醉不願醒來。我閉上眼睛仰面躺著，耳朵裡就只有水溢出浴缸的滴答聲。意識漸漸模糊，幻象快速切換。半睡半醒之間，我回想起了童年，那段無憂無慮的生活，還有翠的山，青的水，純真的朋友。
忽然，房間刺耳的手機鈴聲想起，打破了原有的沉靜，也打破了我剛剛撫慰平的心情。坐起來喘口氣，繼續躺下，拉過毛巾蓋在臉上，不去理會電話是誰打來的。現在我有些憎恨發明電話的人，尤其是發明手機的人，即便相隔千里，也不能擺脫某些人的糾纏。
手機只響了一會就被掛斷，一切又恢復寧靜。只是，心緒已經被打亂，再也無法平靜下來。簡單地洗洗裹上浴巾出門，時間已經接近十二點。猶豫幾秒拿起手機一看，剛才的電話是湯蘭打來的。
肯定是為了我和林子傑的事情。長長地呼出口氣，聽著外面的雨聲回撥過去。
湯蘭似乎已經睡下，聲音有些沉蒙：「樂樂，吵醒你了吧？本來想明天再打給你，又怕你惦記著，就撥著試了試，沒想到一撥就通！」
「沒呢，剛才在洗澡……情況不太好吧？林子傑給我電話了。」我躺在床上，黑暗中依著床頭，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迴旋。
「他給你電話了？混帳東西，死活不肯離，說就是上法庭他也會堅持不離婚！還說要見你，有些事情他必須要跟你談談！真不知道他怎麼想，有那本事出軌，沒那本事承擔後果！要不，你就乾脆放段時間。我今天也見到那個女人了，看了醫院的病歷，懷孕快三個月了。她說她是不會打掉孩子的，除非她死……事情越拖越對林子傑不利，整天有個大肚子女人糾纏著，他能不著急？那孩子好歹是他的種，從法律上來說，他必須要負責到底。現在逼他離婚不是沒可能，只是這樣鬧下去搞的人身心疲憊！等他急的時候再整他一下，讓他嘗嘗你的厲害！況且事情也拖不了多久，孩子是活的，一天天長大，最多也就三四個月，他肯定會主動找你辦手續！」湯蘭平和地說著，沒有當日那麼激動。
我沉默一會，暫時不想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下去：「蘭姐，有什麼辦法可以快速離掉呢？三四個月我都不想等！多等一天多煎熬一天，我急需要自由！」
湯蘭聲音有些提高：「怎麼，你難道又有了別人？還是有什麼特殊的事情？他不同意離婚就只能走法律途徑，但也不能馬上離掉，有很多程序要走。」
「我能有了別人？一年被蛇咬，十年怕草繩……累了，不想再看見他、聽見他的聲音！因為和他的事情，我的工作現在也亂七八糟的。再這樣下去真的要崩潰了，婚必須馬上離……」我一聲苦笑，結婚不是兒戲，我現在哪裡還有心情有別人。
「那我再跟他交涉一下，實在不行就法庭上見。你什麼時候回來？要上法庭還是需要你本人回來，否則沒法辦理。」湯蘭打了個哈欠，應承到。
我點點頭：「只能這樣了……蘭姐你快睡吧，真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打擾。我可能就這幾天回去，到時候再找你。晚安！」
湯蘭客氣地說：「跟我還客氣！你自己也要注意身體，男人不疼女人更要疼自己，否則太委屈了！晚安，早點休息！」
關機，下床喝口水重新躺下，閉上眼睛聽著雨聲，意識漸漸模糊。
早上是被黃安光的叫早電話吵醒的，餐廳裡，方總黑著臉，吃完三片麵包才擦擦嘴角看我一眼問：「你怎麼打算？」
「回廣州，然後離職……你答應過我，這個項目完事以後就允許我辭職！」我吃著自己的那份麵包，沒有抬頭。
黃安光一邊吃一邊打量著我和方總，咀嚼的動作時快時慢。
「還不能回去，也不要在這個時候跟我說辭職的事情！今天去給許海萍道歉，爭取她的原諒！就算拿不到項目，我們也不能讓她對我們公司有看法！許海萍不是個簡單人物，這次事情搞這麼糟糕對我們非常不利！我會去找找關係，再想辦法！」方總靠在椅子背上，將手裡的紙巾丟在桌上，慢有條理、但威嚴冰冷地說到。
我冷笑一聲，繼續吃著我的麵包：「方總，為什麼是我去道歉？我做錯了什麼？你覺得她會原諒我們嗎？如果換了是你，你會接受我的道歉？」
「也不是沒有可能，鐵杵磨成針，需要的是誠心……我和你一起去，她家的地址我知道。白天我找人瞭解下她今天的活動，晚上就去家裡。」黃安光又在桌子下面碰碰我腿，眼皮都沒有抬。
方總接過話題又說：「必須是你道歉，你錯就錯在再次利用了謝磊！樂樂，你是一個資深的銷售人員，應該明白，客戶就是上帝，需要道歉的時候不管自己有沒有錯，都應該很有誠意地道歉！而且，道歉也是一種攻心術，就算不被接受，至少讓人家覺得你有認識到錯誤！」
「別跟我說我是什麼資深銷售人員，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打工者，該我做的我做，不該我做的，我是不會去做！」我白一眼黃安光，盯著方總一點都不示弱。
我不做這樣的冤大頭，要道歉也該是李小苒去，為什麼好事輪不到，壞事就推我頭上？就因為我最近倒霉？
黃安光猛地把麵包往盤子裡一扔，厲聲說：「楊樂樂，你這什麼態度？！在公司一天就要服從領導的安排！去道歉是一種變相的攻略，你要是連這點都做不到，當初什麼要接這個項目？」
「我什麼態度？我就這樣的態度，炒了我啊！當初為什麼接這個項目，你們領導心裡最清楚！這個歉我不會去道，誰願意誰去！」我也把麵包丟下，轉身就走出餐廳。
如果許海萍接受道歉，我去。明明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一個願意接受道歉的人，我去了不是自取其辱嗎？再說了，公司想要道歉也應該是負責這個項目的最高領導去，我一個小兵小將道歉管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