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我還是吃了黃安光送來的藥。明天晚上要見許海萍,一定要保持頭腦清醒。況且方總也要過來,不能一點成績都沒有還病泱泱的,好歹他是領導。
十一點,王正的短信按時到達。脆弱的我主動告訴他,我病了。我希望他能像黃安光那樣關心我,或者更關心一點!我喜歡那種被擔憂被牽掛的感覺,因為擔憂,所以在乎我。這種感覺就像小的時候一跟媽媽說我病了,她就什麼都不讓我做還買好吃的,焦急的不行。有時好長時間不生病就會盼著生病,僅僅只為了親人能給予更多的愛。
「怎麼病了?昨天下雨沒帶傘嗎?有沒有看醫生?吃藥了沒有?最近天氣反常,一定要注意!」王正的短信很快就回過來,一連串的問題,焦急之情不言而語。
我拿著手機溫暖地笑笑,對王正的緊張很滿意:「傘丟了,淋到了點雨,沒想到就感冒了。已經吃過藥了,明天應該會好點!你呢,最近怎麼樣?雪球還乖吧?」
王正快速回復到:「抽時間再去買一把,看天氣預報上海近期還會有雨!吃了藥就好,要是明天沒有好轉就一定要去看醫生,知道了嗎?感冒是小毛病,但小毛病會誘發大毛病,等到後悔就已經晚了。我還就那樣,有雪球在,生活充實多了!只是最近工作依舊很忙,今天又接了一個項目,以後下班可能都會很晚。還好有小夏,否則雪球該挨餓了!」
「沒事,普通感冒而已。你也別太累著了,要是再累出點毛病來,還要小夏照顧。」一提到歐陽夏,我心裡就有點酸酸的味道。真沒想到雪球能為他們牽線搭橋,早知道這樣,當初我可能就不會買它回家。
「呵呵,男人累點是應該的。我爸老了,我必須多賺點錢保證他能安心地度過晚年。就算病了也不怕,小夏樂意照顧!她說我就是癱了瘸了她也要照顧,更何況是病了呢!」王正說話的語氣有些變化,雖然只是短信聊天,我還是能感覺的出來。
難道他打算接受歐陽夏了?我一疑惑,說:「你別先想別人,你自己怎麼打算?小夏其實很不錯,你應該考慮考慮!」
這次短信沒有很快回過來,過了大概三四分鐘,王正才說:「我自己就打算打一輩子光棍,不想耽擱誰。小夏是不錯,但我不能給她幸福!樂樂,你也該為自己考慮考慮了,人不是一個人過的,尤其女人,需要個男人照顧!過段時間等手上的項目完成拿到獎金我就打算回老家去,陪我爸一段時間。以後可能也都不會再出來,老死在老家。」
「胡說什麼呢,一個安琪值得你打一輩子光棍?!你越是不想耽擱別人,就越是耽擱了別人!小夏為了你錯過了三年最好的青春時光,你能說你沒有耽擱她?幸福就是平平淡淡,只要是愛著你,你也愛著的人,你們能走到一起就是幸福!回老家?逃避嗎?還是為了離安琪近一點?你是個男人,可為什麼不能像個男人那樣拿的起放的下?」我有些冒火,不接受歐陽夏無所謂,從此消沉下去就不可原諒。
「這跟安琪沒有關係,我是真的想回老家發展,有這個念頭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所以,你找時間跟小夏說說,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也想過平平淡淡的生活,但平平淡淡的生活不想我!有些東西拿起來了,未必就真的能放下!我現在拚命加班就是為了能多賺點錢,能使以後的生活有所保障!樂樂,你不是我,你要是我也會這樣選擇!」
「我要是你,我會愛上別的女人。雖然不能給她幸福,但還是會大膽地去愛!你很懦弱,讓我看不起!對安琪的愛是死鑽牛角尖,落到今天這個下場也是咎由自取!」
「我也會愛上別的女人,但愛情太沉重……你說的沒錯,我是有些懦弱。但對安琪的愛,我甘心付出。也許你還不知道,我和她是從小就訂好的娃娃親。之所以訂親是因為那年夏天河水漲水時,她爸為了救我爸被洪水沖走了。我爸為了報答他爸,讓我和她訂娃娃親,承諾她媽我會照顧她家一輩子!所以,我對她的愛不單單是男女之愛,還有恩情和親情!」
我看著這條短信吃驚不小,從來沒有想過王正和安琪之間會有這麼複雜的關係!難道是我錯怪他們了?
「這麼多年以來,我們兩家互相幫襯,互相扶持地走過最艱苦的那段歲月。如今我們都已經長大,她弟弟也快大學畢業。我把她接到城裡與我一起生活,一起賺錢養活兩個老人,一起為我們的將來奮鬥。然而,三年多前,就在我們打算要結婚時,她媽操勞過度被查出來得了肝癌,而且是晚期。她不想讓她媽那麼快死,可我和她的收入根本就不能應付醫院昂貴的開銷。我們抱頭痛哭,卻沒有一點辦法。」
我被震驚了,一時連頭痛都忘記了。從小到大一直豐衣足食,沒有體會過沒錢的滋味。但等錢買命的那種殘酷我還是能想像的到,人在疾病面前真的很渺小。
「那個時候我體會到了無奈與絕望,我是個男人,可我無法為自己愛著的女人分擔憂愁!是我沒用,如果我能幹一些,賺多點錢就不會走到後來的那一步!安琪為了錢與公司的一個銷售走到一起,每個月的包養費是兩千塊。我知道的時候他們已經住在一起,她說讓我忘了她,我們的婚約也自動解除,從此以後讓我不要管她!」
「我怎麼可能忘了她?!一次次在路上攔住她,希望她能不做傻事,回來我們再想辦法!但她已經鐵了心,說她媽這些年吃的苦太多,不能一天福都沒享就死,她必須要那樣做!樂樂,你知道我那個時候心裡有多難受嗎?我想替她去賣身,但沒有人願意要我!我想我都要死了,工作也丟了,整天迷糊,過的根本就不是人過的生活!」
我的心在疼,或許王正現在沒有那麼傷心了,但聽他敘述,我的心還是一陣一陣地疼!錢能逼死三尺漢,如果我是他,可能早就已經爬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