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在外面晃蕩了好久,也想了很多,等過十二點才打車回王正住的地方。不知道歐陽夏離開了沒有,我還沒有他們兩個的電話號碼,想聯繫都聯繫不上。
其實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回去,一想王正那張床上曾睡過安琪,就想在外面住旅店。但又怕他擔心,畢竟我暫時寄住在那裡,不打招呼就在外面過夜,有些不太妥當。況且他人那麼木,我要是不回去,怕會在樓頂等一個晚上。
想到這裡,我又有些嘲笑自己:你是王正什麼人啊?值得他等你一個晚上?暫時也就是賴在他那裡尋求有個伴,人家可沒有請你回去!
在巷子口下車付完帳,我落寂朝裡面走去。如果樓下大門沒有開,就出去住旅店。
「樂樂?你回來了?」旁邊樹下傳來熟悉的聲音,王正從樹陰裡走出來,在昏暗的燈光下看著我,嘴角是一絲單純的笑意。
我一愣,站在原地沒有動:「你,你在這裡等我?」
王正又走前幾步,近距離地看著我略帶羞澀地笑笑說:「是啊,我怕你回來晚進不去門。再說,再說這巷子有點深,一個人怪害怕的……小夏走了,我送她出來坐車,就順便等等你。走吧,時間不早了。」
看著王正眼鏡後面亮亮的眼睛,我心裡有一種別樣的感受!
三年前的冬天我去天津出差,火車晚點四個小時。事先並沒有人說要去車站接我,晚點對我來說一點影響都沒有。
當我迎著撲面而來的冷氣走出火車站時,接站的人群中傳來林子傑的喊聲。他使勁揮動著手裡的傘,站在雨中大叫:「樂樂,樂樂我來接你了!我在這裡,樂樂!」
那一刻我真的被感動了,拉著箱子撲進他懷裡,一個勁地抱怨:「你來接我怎麼不告訴我一聲?火車晚點,你就傻傻地等了四個多小時?」
他憨憨地一笑,看著我的臉說:「這一輩子我為了找你不等了二十六年嗎?四個小時算什麼?我就是不想你下車一個人回去,這麼冷,還下雨,有人接心裡會暖和點,對吧?本來是想給你個驚喜的,哪裡想到晚點這麼長時間!」
我幸福地看著他沒有再說話,心裡真的暖和了不少!路上的疲憊和工作的不順心全都消失的一乾二淨,就希望時間能停留在那一刻,哪怕天上下著冰冷的雨!
而如今,一切都變了。即便下再大的雨,天再冷,他也不會為了接我而等上四個小時!只是,究竟是我變了還是他變了?或許,是愛情變了?
「樂樂,怎麼了……聽小夏說你們領導找你了?他沒有為難你吧?不怕,萬一丟了工作再找,每天有那麼多企業招人,你又有工作經驗,還怕找不到?或者你可以先休息一段時間,做銷售比較累人,放鬆放鬆再重新開始!」王正被我看我有些不好意思,將頭低下安慰到。
我忙把目光移開,從回憶中拉出思緒,一邊朝巷子裡走一邊說:「沒什麼。他沒有為難我,只是問我怎麼沒去上班……等星期一我可能就要去上班了,什麼都可以丟,工作不能丟……我的事情我也想盡快解決,然後就搬回去住。在你這裡畢竟很不方便,小夏是真心愛你,我受過傷,理解她內心的傷痛,不希望再引起她的誤會!況且,這段時間給你添了不少麻煩。當初我只是想……」
王正跟上我,從側面看我幾眼,平靜地打斷我的話:「我不覺得你的到來給我添了麻煩,反倒讓我心裡輕鬆了些!在安慰你的同時就是安慰了我自己……以前我總是跳不出自己這個圈子,在裡面苦苦掙扎。當同樣的事情落在別人身上,我清楚地知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這大概就是『身在此山中』的意思。當然,我住的地方簡陋,你想搬出去住我沒有任何意見,只希望我們還能是朋友,或者說是落魄難友……關於我和小夏的事,你就別費心了!愛情是相互的,我和她如果有可能,早就在一起了!她是個好女孩,但我不是她要找的那個人。我和你之間是清白的,她沒有理由誤會……只是,你的事情你真的想好了嗎?兩個人能走在一起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不要輕易放棄……」
「如果你是他,我公司打電話找他問我在哪裡,你會說我的事情與你無關嗎?這些天我在外面究竟住在哪裡吃在哪裡,他一點都不關心!他關心的就是怎麼向他家裡人交代,怎麼撒謊能使我不再追究他的過錯,怎麼把我花錢買的房子佔為己有,怎麼讓我淨身出門……之所以欺騙我三年不是他愛我,而是我能賺錢,能給他長面子,能討他父母開心……走在一起是不容易,也曾有過刻骨銘心的回憶,但他早就已經鬆開我的手,去走另外一條路了!即便我不放手,他也不想著再回頭,堅持下去又有什麼意思?婚姻不是靠謊言維持的,沒有真情名存實亡的婚姻對兩個人來說都是一種折磨!你也是受過傷的人,既然現在你知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你就應該知道放手是我最好的選擇!」我停下腳步看著王正,深深地吸口氣安撫好煩躁的內心,淡淡地說到。
「混蛋,他還是男人嗎?!真給我們男人丟臉,不教訓教訓真是便宜了他!」王正沉思良久,冷冷地冒出這麼一句,拳頭緊緊地握著。
我淡然一笑,繼續走著:「算了,教訓他又有什麼意思?你不是說我撒潑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之前我還幻想過我們能和好,現在看來,只有早點離婚才能讓我解脫!難怪都說女怕嫁錯郎,真是一步錯,錯一生!世界上到底有沒有真正的愛情,我開始懷疑了!」
王正沒有再說話,上前打開大門,帶著我朝樓上走去。我們的腳步聲又擾起一片狗吠,給寂靜的夜帶來些許的騷動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