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帶我回家嗎?」
「一個晚上多少錢?」
「不要錢!」
「有病吧?」
……
「你可以帶我回家嗎?」
「我老婆在家,能留個聯繫方式嗎?」
……
「你可以帶我回家嗎?」
「神經病!」
……
是的,我是個神經病!一個衣著光鮮、長相靚麗的神經病!因為受了一點刺激,就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像出來覓食的小姐一樣,向過往看的順眼的男人推銷著自己,尋求的放縱,以此來獲得解脫!
也許我還不夠資格做小姐,也許是我呆滯的目光中少了些風情,每個被我看上的目標都匆匆而過,沒有一個願意帶我回家。
但我不願接受這個沒人理睬的事實,我怕被躲在某處的某人嘲笑,更怕單獨與黑夜為伴!尤其是這樣陰沉的黑夜,天空被街頭的燈光照的紅一塊黃一塊,像潰爛發濃的肌膚,隨時都會有粘稠噁心的漿液滴落下來!
夜越來越黑,街頭的小姐挽著自己的獵物消失在漆黑的巷子,去進行他們的交易,並從中獲得快樂。惟有我,依舊站在原地,穿著那件新買的碎花布裙,等待著今晚可以陪我放縱的男人!
終於,又一個目標進入我的眼簾。他個子不高,大概也就一米七三,戴著眼鏡,寸頭,方臉,潔白的襯衫和洗的發白的牛仔褲搭配的恰倒好處,黑色背包斜斜地挎在左邊的肩膀,右手自然下垂,塑料袋裡是剛剛從超市買的晚餐。
「你可以帶我回家嗎?」我盡量使自己呆板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用最做作、最嗲的聲音問到。
男人微微一愣,定在原地沒有動,透過鏡片看著我的眼睛,似乎想看出我的企圖。
我怕到手的獵物又飛了,忙補充說:「我沒有惡意,就只是想你能帶我回家!我不要錢,也沒有病,真的!」
沉默,久久的沉默過後,就在我已經對男人失去希望的時候,他環顧周圍一圈,轉身一邊走一邊淡淡地說:「走吧。」
我心裡閃過一絲高興,機械地跟在男人背後,更多的卻是惆悵。今晚,我將與他共眠!我將把我的身體交給這個毫不認識的男人,讓他在我身上耕耘!只是,我內心的那份痛真的會隨著這場放縱而消失嗎?這樣的放縱真的就能報復到某人?但,除了這樣的放縱,我又能做什麼?
男人住的地方在巷子盡頭一棟民宅的頂樓,一個小小的單間,裡面只有一張一米二的鐵床和一張簡易電腦桌,外加一個格子布的行李箱,再沒有別的東西。廚房和衛生間連在一起,看不出大小。
我立在房間門口,有些緊張,認真地看著男人的一舉一動。
「脫掉鞋進來吧,可以坐在地上……你還沒有吃東西吧?我也是加班到現在,只好買了麵包和盒飯,一起吃點。」男人沒有看我,脫鞋進去將背包放在床頭,翻出幾張報紙鋪在有泡沫拼圖的地面,把塑料袋裡的一個盒飯和三塊麵包加一盒牛奶全拿出來,撕下盒飯蓋子倒出一半米飯和菜,又把麵包和牛奶一起推到我這邊,只顧只地吃起另外一半盒飯。
我有些感動,就因為這半個盒飯和三個麵包一盒牛奶。但一想到我將要免費為他提供服務,那點小小的感動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我麻利地脫掉鞋,坐在男人對面端起那半個盒飯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早在昨天中午,我就開始為今天的晚餐做打算。我想過去「天俯人家」吃麻辣蟹,想過去「富田壽司」吃日本料理,想過去「蒙地卡羅」吃西餐,還想過去韓國餐廳吃「炭烤小肚」,可就是沒有想過坐在陌生人的地板上吃盒飯!
這就叫時世無常,在我興致勃勃的時候澆一頭冷水,在我最得意的時候從高高的雲梯上摔下來,頭破血流,但就是死不了!
男人看著我將面前的東西全部吃完,收拾著殘局依舊淡淡地說:「時間不早了,去洗個澡吧,裡面有浴巾!」
我順從地站起來進入衛生間,沒有開熱水器,對著涼水龍頭就沖了起來。五月的晚上還有點涼,冷水肆意拍打著我的肌膚,我卻覺得非常爽快!這種冰冷的刺激可以使我暫時忘記內心的疼痛,也可以洗去往日留下的骯髒,使我能真正投入到將要到來的放縱中去。只是,放縱完了以後會怎麼樣?我不想去想,也沒有精力去想!
等一切洗梳完畢,我走出衛生間,看著正背對著我的男人問:「你喜歡什麼樣?」
男人微微一愣,回頭看著我瞬間目瞪口呆。
我得意地一笑,朝男人邁進幾步,盡量使走路的姿勢柔媚:「喜歡嗎?雖然算不上魔鬼身材,但也凸凹有致吧?喜歡就別愣著,今晚,我將屬於你!不過,你最好別告訴我不喜歡,否則我會懷疑你的能力!」
男人慌亂地將目光從我身上拉開,抬手從床頭扯過一件白色T恤朝我甩過來,聲音嘶啞而又急促地說:「穿上!」
「有必要裝嗎?你們男人不就想著怎麼佔有別的女人的身體嗎?怎麼,該不會是真的不行吧?我想你這麼年輕,應該與**掛不上勾!」我拿著T恤沒有一點要穿的意思,嘲笑地說著上前就去摟男人的脖子。
男人猛地將我推開,快速從床上拿起一張毯子走到門口,停住腳步頭也不回地說:「我睡屋頂,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
我忽然聽到我心裡那點點希望碎了,碎的我好傷心:「我不是雞!」
「我也不是嫖客……」男人長長地呼口氣,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原以為乾枯的淚腺再次濕潤。失敗,真他媽失敗!我以為有男人願意把我帶回家今晚就可以徹底放縱!但帶我回家的男人卻落荒而逃,我真的真的已經沒有人願意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