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還是到了學長李明設的新春聚會那一天,上帝根本沒給麥歌機會思考,去還是不去的問題。聚會前一天蘇倫就特地送來了一套小禮服,很明顯提醒她日子到了。明明李明說的只是熟人之間的家居聚會而已,為什麼要穿得那麼隆重呢?
這下去還是不去的問題,更加糾結了。
麥歌立在窗前,緊緊抱著裝有禮服的盒子,看著樓下微小卻熟悉的景色慢慢地進入眼裡,心底有股暖流湧了上來。她還是掀開了盒子,慢慢地把衣服拿了出來,是一條乾淨的白色連衣裙,胸口鑲著一朵碩大的手工刺繡而成的血色玫瑰花,妖冶綻放得恰到好處。
「蘇倫眼光還不錯嘛,快穿上衣服,我幫你化妝。」不知道什麼時候唐子非已經拿著四五個化妝包站在她的身後,然後把東西在桌上一咕嚕地都給倒了出來。
看到這些花花綠綠的東西她就想到了那天肖諾幫她請來的那個化妝師,在她臉上精雕細琢了好長一段時間。
「快點啊,別愣了,我保證把你打造成今晚的明星。」
唐子非推推搡搡地把麥歌推進了房間,又在自己一大堆的「原料」上做研究。
麥歌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兩手不停地輪換扯著裙子下擺的兩邊,試圖能把它拉長,可是怎麼拉都無濟於事,蓬鬆的下擺還是高高地撐開著,離膝蓋足足好幾公分。
「嘖嘖,蘇倫不但眼光好,感覺也上路,正合身,不錯嘛。嘿嘿,你們兩個是不是已經那個……」
還沒等她說完,麥歌就作勢要去打她。她輕巧地一閃,然後挪開化妝鏡前的凳子,把麥歌按在上面,然後開始她的工作,還不忘嘴裡哼著奇怪的歌。
「我是一個粉刷匠,粉刷本領強,我要把那新房子刷的更漂亮,刷完房子又刷牆,刷子飛舞忙∼∼哎呀我地小鼻子變啊變模樣……」
這歌怎麼越聽越彆扭,合計著把她真當牆壁來進行,唐子非顯然沒有造型師的嫻熟,她不停思考著,輪換著,在亂七八糟的東西中翻找著,把她的臉當成試驗田一樣,一層層上著色。
「這個應該用啥顏色好呢?紅的?……白的?……不好,還是粉紅的……」唐子非在一大堆的盒子裡翻找著,一會拿起來看看這個,一會又甩在一邊,東挑西揀。
「我整一個小白鼠……」都上賊船上了,麥歌只好認了。
唐子非在她臉上做著功課,那雙花了50元錢的美甲不停在她眼前閃亮晃動。麥歌癡癡笑了起來。
「喂,別笑,我都沒辦法弄了。」
「唐子非你的指甲是不是還沒地方秀啊,一直讓我看。」
半晌,專心致志的唐子非才反應過來。「靠,你這個沒良心的,我這是為了誰啊我。」
但結果總算不錯,半個小時後,終於看到鏡中的自己又徹底大變樣,雖然沒有造型師那樣的水準,至少讓整張臉一下子就精緻生動起來,儘管帶著「人工痕跡」。
「OK,大功告成,這樣才不浪費了這件高貴的衣服嘛。」唐子非很好奇地去看看後背的掛牌,卻什麼都沒有,「奇怪了,這件衣服沒有品牌標識耶,不可能阿,設計師手工的話也會有品牌的麼?明明看起來很珍貴的……」
唐子非邊說還邊去撩開麥歌的裙擺,好氣地搜索著,非得找出來的氣勢,麥歌一把按住她的手。
「你很八耶。」
「可是你看麥歌,這朵玫瑰繡得好逼真,我是想瞭解下是哪個設計師,以後可以讓他設計婚紗嘛。」
鏡子前,她自己動手把純天然的黑頭髮高高束起,當唐子非遞上一雙銀色高跟鞋的時候,她徹底暈菜了,這雙比之前去參加節目那雙的跟還要高得誇張。
「唐子非,最近麥琪好像安靜多了,我要不要去問下。」
「你瘋了,好不容易消停會,你想自尋死路?!」
畢竟是自己親妹妹,可能是被煩慣了,突然安靜讓她很不習慣。
「我警告你哦,不許再虐待我的鞋子了,也不許你再像上次那樣換下來。」
「唐子非,你覺得我應該去參加嗎?上次你不是不讓我參加他的婚禮嗎?」
「我說的話你會聽嗎?再說這一次不一樣了,你已經有男朋友了阿。你現在愛的可是蘇倫耶。」唐子非一本正經地說。
她還順手把自己的手提包往麥歌手上一塞,結果麥歌隨手往手肘上一跨。
唐子非怎麼看怎麼彆扭,不禁嘬道:「我的天,你是大媽去菜市場嗎?」說完,糾正起拿包的姿勢,口中還唸唸著浪費了她的名牌包。
就算是吧,這身打扮也讓她覺得很不自在,估計這個聚會下來她都在專注著自己的裙擺是不是有走光。最麻煩的鞋子,怎麼也不能正常走路。走之前,唐子非還向她舉起勝利的手勢,可怎麼感覺自己將赴刑場。
走出電梯,麥歌晃晃悠悠地在大理石的大廳走著,不時被扭一下,感覺連方向都找不住了。蘇倫老遠就看到了一個人像蝸牛一樣朝他的方向移過來,直到走到他的跟前,他才認了出來,失神地盯著她的臉整整5分鐘,張著嘴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那個,很不合適吧?」麥歌一手揉著腳後跟,一手捂著裙子,怕走光。
蘇倫只顧著拚命地搖頭,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合適,太合適了!」他完全沒有想到肖諾幫忙準備的衣服這麼合身。
他為麥歌開了門,小心地護著她的頭,這一次麥歌也很淑女的放慢了動作,事實上她壓根就沒辦法快,明明就是僕人的命卻穿上了公主的衣服,怎麼可能會習慣。
蘇倫認真地開著車,還不是用餘光看著麥歌,嘴角泛著笑意。
蘇倫和她搭著話,聲音有些沙啞,偶爾還會伴著幾聲咳嗽。
「感冒了嗎?」
「不是,用嗓過度了,最近節目安排太緊。」蘇倫看到麥歌面色凝重,摸索到她的手緊緊握著,安慰道,「放心,過完年我就有時間陪你了。」
原來蘇倫會錯意了,麥歌也無心解釋,只是一笑置之。她要的並不是每天都能相陪的一個人。
孤獨只是因為缺少一個人還是一顆心?
送走麥歌,唐子非抓起一個蘋果,很快吃完,嗖的一下把核扔了出去,劃了一條漂亮的拋物線,穩穩地落入垃圾桶,她右手握拳勝利般喊了聲YES。
看著桌上一大堆的東西,整個興奮的感覺馬上就褪了下去,窩進沙發,無聊地翻了會雜誌,又抱著膝蓋發呆,不自覺地想起了老秦。雜誌上一頁頁美麗的婚紗還在腦中翻騰,她突然有些感動,就像公主期盼著一場美麗的婚禮,被王子牽著手進入……
鑽戒廣告上那句只求曾經擁有的理論突然變得好薄弱,原來她也想要一份溫情的天長地久,她也流連一輩子的含情脈脈。而這一切卻發生在老秦離開後。
熱戀後終究還是歸於了平淡,對待所有的人好像都沒有了任何的感覺與熱情。手機裡沒有他的訊息,找不到他曾經出現過的痕跡,只有腦中滿是或快樂或悲傷的記憶。
他們還是背道而馳,各自重新尋找幸福。
她甩了甩頭,很快安靜下來,拍了拍臉。幸好,鏡子中自己的笑容依舊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