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天氣仍然熾熱。
但整個江湖卻好似秋風落葉,變得蕭瑟冷清。天幻宮聯手神劍門與楚天等人大戰,不消幾日便傳遍天下。
慧遠方丈及清虛上人自感前事愧疚,但看到一宮兩門混戰,猶自感到一絲難以說清的欣慰,甚至飽含不盡的快意與興奮。但興奮的同時卻仍有一絲隱憂,楚天幾人力戰天幻宮與神劍門,不但全身而退,並斬殺神劍門五大使者,廢去兩大護法,此等功力怎不讓人心生憂慮。
秘室中,燈光昏暗。司徒宏頭上裹著藥布,仙風道骨般的氣度蕩然無存。蒙面人緩緩摘去斗笠,青白的面目仍然帶著傷痕。待其將斗笠放在案幾之上,轉頭之際,這人赫然便是神劍門門主皇甫劍生!
皇甫劍生長長歎息一聲,道:「想不到楚天小賊功力強霸如斯,完全出乎我之預料。」說到此,深深地看一眼形貌怪異的司徒宏,沉聲道:「宮主再晚來一刻,本門主便要遭到重創,宮主為何遲來?」
司徒宏神色一整,道:「只因探馬遲報,方才遲了。」
皇甫劍生冷哼一聲,道:「莫非宮主故意遲來,待我神劍門與楚天小賊殺個兩敗俱傷,宮主便好收拾殘局,坐享漁翁之利?」
「非也!」司徒宏忙道:「若門主懷疑,本宮自是無法自圓其說。烈陽餘孽乃是本宮不共戴天的仇敵,焉能錯過時機!還望門主明察!」
「哼!」皇甫劍生冷哼一聲,死死地盯了司徒宏一眼,道:「若干年來,你我暗中謀劃,幾乎將要掌控天下,只因本門主時值閉關,門人功力未到極致。這才讓楚天小賊得以逍遙成勢。可歎天下武林,連楚天小賊都未能及時剿滅,真是一群廢物!」
司徒宏聽罷,面上漸有慍色,隨即,冷聲道:「天下武林何時有過同心合力之舉,倒是七十年前圍剿神劍門之時,方才算得上是同氣連枝。但亦是在錯不及防之下,方才得逞。而今,神劍門人八大使者八去其五,四大護法兩人已廢,加之四大神劍早亡,門主是否仍有底氣與楚天小賊一戰?」
聽罷,皇甫劍生面色陰冷,恨聲道:「儘管楚天小賊功力無人可擋,但神劍門尚有兩百弟子,即便僅剩三大使者,兩大護法,與當今江湖門派相較,仍可任意馳騁,所懼何來!」說著,忽地看一眼司徒宏,陰笑道:「宮主是否暗藏取而代之之心?」
司徒宏神色一凜,忙道:「本宮不敢!但面臨危急時刻,你我合則存、分則死。若無烈陽門攔路,整個江湖何足懼哉!」
皇甫劍生邪異地笑道:「宮主有此合作之心,尚存兄弟之情,你我便能逐步掌控整個江湖,或者圖謀天下。」
「唉!」司徒宏歎息,幽幽道:「掌控江湖本已不易,何談掌控天下!烈陽門駐紮之地陣法玄奧,易守難攻,兼之高手眾多,實難攻取。而楚天小賊......以及魔童功力突飛猛進,若強行圍攻後果不堪設想。且楚天小賊行蹤不定,手段殘忍,加之唐門追蹤術極為玄妙,宮中人馬或是神劍門人在外行走,極易暴露行藏,甚是危險。」
「哈哈哈!」皇甫劍生不由狂笑:「以你我二人功力,即便與小賊相遇,戰之不易,脫身當不成問題,宮主又有何懼!」
司徒宏道:「本宮有何懼怕之處!一段時日以來,烈陽餘孽也如幾大莊派一般,深居簡出!我等即便攻之又如之奈何?若是我等離山,一旦楚天小賊來襲,當如何應付。總不能與范家莊及其他門派聚集一處滿天下征剿烈陽門,且其主要人物功力高絕,又豈能將其一舉聚殲。烈陽門始終未曾主動攻擊天幻宮及范家莊,亦是有所顧忌。若以其斬殺萬餘義軍及千餘官兵之慘烈手段,楚天小賊又有何擔憂,恐怕早已按耐不住而興兵圍剿天幻宮與范家莊了!」
皇甫劍生神情稍暗,緩緩道:「烈陽門掌控生意及貨物流轉命脈,扼守通衢要地,無名山莊被滅,司馬空老兒稱病不起,遣散莊丁,已然無甚作用。且離英山甚近,再度為我所控已是萬難之事。兩處人馬將何以為生?」
司徒宏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神色,隨即,面現愁容,歎聲道:「宮中財路被斷,生計漸趨吃緊。不過幾處秘密堂口仍有少量進項,維持生計尚可勉強應付。」
皇甫劍生道:「烈陽實力愈來愈強盛,若任其肆無忌憚壯大下去,只守不出終將受困致死,應該思謀萬全之策才是!」
「門主所言甚是,英山為烈陽所佔,如鯁在喉,不除將極難打開通路!但僅僅英山一處尚可慢慢圖之,柳家莊、淡雲莊、南陽府衙、歸德府銅梁莊園、河南府胡家莊園均是烈陽重要巢穴。防備極其嚴密,實不易攻取。」
「可與范家莊等莊派合縱為之!」
司徒宏幽幽道:「范不凡那老閹狗老奸巨滑,奸狡詭詐。前番與少林武當聯合圍剿楚天,雖是有約在先,卻按兵不動,致使少林武當死去近五百餘人!而如今,范家莊一幹大事幾乎由范六作主,更見狡詐。」
「哦!」皇甫劍生沉吟一聲,隨即,面色稍顯憂慮,道:「前幾日,瓊兒自外面回返,面貌大變,隱然有回復本來面貌趨勢。待問其緣故,言說曾遇到楚天小賊、魔童及司徒艷。為兄甚為疑慮,若是楚天小賊跟隨而來,黑風山谷恐怕再無秘密可言!」
司徒宏聽罷,凝重道:「若是按時日說來,楚天小賊怎會無巧不巧地在清風鎮與四大護法相遇。但據客棧小二稟報,楚天幾人乃是到三清山遊覽,前後只不過呆了幾個時辰,按時辰推斷,若要探查到黑風谷內外情形,斷不會只用幾個時辰。」
皇甫劍生神門道:「楚天小賊功力深湛,據聞,小賊幼時曾服食朱葉,又在霧靈山得遇千年寒冰草,進而又服食萬年朱果。非但內力進境神速,武功亦是神鬼莫測,如之奈何?」
「是啊!小賊奇遇連連,功力通玄,更兼沈寒冰在幕後籌劃,著實難以易與!江湖盛傳禹州天龍潭即將出現虯龍丹,霧靈山冰窟萬年冰草不知是真是假。兩種奇珍任是其中之一,都可使功力大增!」
「宮主是否有心前往一探?」
「哈哈!」司徒宏大笑,眼神之中隱藏著一絲狡黠,道:「據本宮猜想此訊息或許是好事之人杜撰而來,本宮怎會對此無稽之談感興趣!」
皇甫劍生凝視一眼司徒宏,陰笑道:「據聞,目下江湖武林人物對『虯龍丹』、『萬年冰草』覬覦者不在少數!宮主無心便罷,若是有心前往,還應及早下手。不過,宮內宮外應佈置停當。以免發生意外,宮主亦要小心!」
司徒宏眼中一閃詭異之色,旋即,朗然道:「謝門主提醒,本宮並無此念。武功一途,功法與根骨資質最為重要,至於靈藥奇珍雖可有助功力,但可遇不可求。現今,黑風山離此三四十里,雖然隱秘,門主還應加倍防範!」
皇甫劍生輕笑,道:「宮主放心!為兄自會料理,若無他事,就此告辭!」司徒宏未再開口,只是站起身來,在前引領。暗中儘是得意與陰笑,隨同皇甫劍生悄悄出了秘室。
范家莊。
范六坐在書房之中,打發走顏真、廖坤及駱成、駱武幾人後,翹著二郎腿,優哉游哉地品茗。兩個俏麗的小丫環豎立一旁,而范如花則恭恭敬敬地垂手而立。
范六乜斜一眼范如花,慢條斯理地道:「如花,可有爹爹消息?」
范如花忙道:「昨日來信言說,爹爹已到地頭,一切穩妥。」隨即,又疑惑地問道:「六哥,爹爹此次出去是到了何處,怎地這長時間不歸?」
「勿要打聽爹爹去處,有朝一日定會告知於你!」范六面色陰沉,冷聲道。
范如花機靈一下,不知怎麼回事,自從害死范如坤,便感到范六愈來愈神秘。而范六當上副莊主並被范不凡收做義子後,范如花對范六更是懼怕。每每看到范六那眼神,便不由自主地恐懼,日日提心吊膽。私下同顏真說過幾次,均被顏真婉言拒絕,並稱勿再思謀莊主之位,當心性命。
見范如花神色,范六頗為得意,邪笑道:「爹爹臨行之際,命我主持山莊大事,只待一切就緒,便可與武當、少林以及天幻宮同氣連枝,絞殺烈陽餘孽。可惜追魂堂被楚天小賊所滅,殺手堂行蹤不定,枉費這多年花費巨額銀兩,古鎮天甚是狡猾,關鍵之時,隱匿藏形,自顧不暇!今後,莊中一切瑣事,務要盡心盡力,切不可懈怠!」
「是!如花謹尊六哥之意行事!」范如花恭謹道。
范六陰笑道:「今見你面色白中泛青,定是勞累過度。最近,兄弟手頭又該吃緊了吧!麗春院那喚作小塋的丫頭不錯吧?」
范如花一聽,整個身子都哆嗦起來:「沒......沒......六哥高抬貴手,饒了兄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