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巧玲耳中倏然響起數聲銳嘯,數道寒光,啾啾鳴響中,一蓬暗器已疾射而來。巧玲不及再行調息,疾速揮掌,勁氣過處,將暗器盡數掃落。細細看時,場地邊緣山林之中猛然出現十數個高大的身影,抖手打出暗器,正向林中掠去。
巧玲眼中噴火,嬌聲長嘯,身形已如流星般地倏然而逝。轉瞬,砰砰砰地一震爆響,立時傳來幾聲淒厲的慘嗥。不及眨眼,巧玲又已彈射而回。好似一溜淡淡的輕煙,悠然飄落。
凝神之下,巧玲迅速探查左近山林。旋即,快步走到如雪身邊,看一眼遠處趴臥著的穆鵬飛,雙目精光爆射。微一思慮,無聲無息地坐在如雪背後,雙掌探出,猛然按在如雪後背。
溫和的清氣在體內盤旋縈繞,好似春風拂面,震傷的內府漸漸歸位,順暢。如雪倍感舒適,震散的真氣重新聚集,形成旋流,激盪澎湃。而隱隱感覺在溫和的清氣中似乎有一股灼熱而溫潤的氣流流經四肢百骸,流過之處,氣血暢順,再沒有不適之感。
片刻後,如雪緩緩睜開雙目,扭頭看著身後閉目調息的巧玲,眼中已然濕潤。歷經苦戰,姐妹倆生死與共。此時此際,內府舒泰無比,已是劫後餘生。
星星稀落,暗夜蒼茫。此刻,山林中萬籟俱寂,既無拚鬥之聲,又無叱呵之聲,但寂靜之中卻好似蘊含著無限的血腥,如同飄逝的魂靈,在寂靜中呼號,在沉默中激盪。
半個時辰。
巧玲嚶地一聲,已然調息完畢。睜開眼睛,內府受震的輕微傷勢盡數平復。「老ど,內府是否受震,傷勢好了嗎?」如雪異常關切。
「嘻嘻,好了!不知四姐傷勢如何?」
「內府完全好了!只是......咦......傷口已經結痂,好得怎地這般快速?」如雪疑惑,說著,不由撫摸傷口。
而當看到巧玲身上的傷口已經完全閉合,更是驚訝莫名。巧玲見了,笑道:「妹妹或許是曾服食過千年『龍涎草』,功能活死人、肉白骨,運功之下,好得甚是快速。」
如雪輕輕撫摸巧玲傷口處,感覺特別嫩滑,說話的功夫,顏色已變成淡紅。心中感歎不已,口中嘖嘖稱奇。
哼地一聲,遠處,穆鵬飛身子動了動。如雪一怔,旋即,眼中泛起一絲冷酷。二女對視的瞬間,起身便向穆鵬飛走去。
待走到近前,二女亦是一怔。但見穆鵬飛一條腿自小腿以下灰黑如墨,顯然是小貂所傷。身上數處傷口,血水已經凝固,個別一兩處,仍然向外滲著血水。如雪看著面目扭曲、猙獰慘厲的穆鵬飛,緩緩抬起手掌。
巧玲忽道:「四姐且慢!」
「老ど,這淫賊在武陵山時,差些要了我姐妹的性命。此時不殺,更待何時!」
「嘻嘻,四姐,對付這等淫賊,妹妹倒想起一個好主意!」
「是何主意?」如雪問道。
巧玲嬉笑道:「四姐,老爺曾說,日後凡是對那些淫邪之徒,能不殺便不殺,只是......」
如雪急道:「對這等惡人,怎地這般仁慈。恨不得有一個殺一個,有一對殺一雙,為何不殺?」
巧玲忙笑道:「四姐,不殺是不殺,但讓這些淫邪之徒再無能力做那淫邪之事,並將其點破氣海,廢去武功,比殺了他更讓人解恨!」
「呵呵,你這丫頭又有何鬼主意?」如雪邪笑,顯然是動了頑皮之心。
「四姐,廢了武功,便沒了力氣。割除卵蛋和那害人的東西,便不能再做那顛鸞倒鳳、雲雨大戰之事,這豈不更好!」
如雪想了想,頓時喜上眉梢,忙道:「咯咯,這主意不錯!哈哈,老ど,快快將他弄活!」
二女頑皮心上來,忙將穆鵬飛身上翻了個遍。在其懷中找出兩個瓷瓶,揭開瓶塞,一股清香溢出,顯然是甚麼靈丹妙藥。巧玲搖搖頭,道:「看這藥丸,定是珍貴的東西,若是給這淫邪之徒吃了,甚是可惜。唉!只給一丸試試,其餘留著,呵呵!」
說罷,二女捏住穆鵬飛下顎,掰開口唇,將藥丸塞了進去。不大功夫,便見穆鵬飛悠悠醒轉。迷茫的眼神中,惶惑不已。過了片刻,眼神漸漸清澈,再看二女,早驚得要翻身起來。但僅僅掙扎了幾下,便又躺倒在地。
雙目凝注著面前的二女,場中再無他人。驚怒之下,已然看到了死光,結痂的傷口又滲出一滴滴殷紅的鮮血,滴落到枯葉亂草上。悲憤、淒涼、落寞,在江湖中縱橫一生,到頭來,卻仍然要歸於塵土。
終於,穆鵬飛坐了起來,抽回已然失去知覺的小腿,滿眼悲憤,直盯盯地看著漆黑的山林。山林頂端,已露出一絲隱隱約約的晨曦。對於常人來講,晨曦乃是一天的開始,是生命的又一個旅程。
但穆鵬飛心中只感到這一絲晨曦,好像是開啟了地獄大門,那是幽冥的死光。不知是藥力發生了作用,還是穆鵬飛有著堅強的毅力,慢慢地,竟然搖晃著站了起來。
「嘻嘻,四姐,這藥丸真是仙品。將死之人都可立時站立而起,確是天下難得的好東西!」
穆鵬飛喘息著,顫抖著,怒目而視。巧玲嬌喝道:「老東西,莫要憤恨,若是你告知這藥丸究竟是何物所就,本魔或可留你一條性命。」
穆鵬飛身軀輕輕一顫,內心顯然有了一絲希望。但看到巧玲嬉笑的神情,頓時,剛剛生發出的一絲希望即刻飄逝。
巧玲笑道:「『雲海浮影』穆鵬飛縱橫江湖數十年,老了老了,卻偏偏回返中原。若是安心幽居天山,何來今日之苦。唉!可惜、可惜!不過,據本魔所知,你這老東西一生御女無數,嘗盡天下美色,即便死了,也不枉此生了!呵呵,不過,若是說出此藥丸的功效,本魔仍可放你一條生路!」
穆鵬飛依然故我,雖是滿含凶光,但口唇卻輕輕翕動幾下。片刻,面色稍緩,似信非信,沙啞道:「要殺便殺,何必多言!老夫一生過著刀頭舔血的日子,何懼生死!」
「咯咯,多活一時算一時。你若是不懼生死,怎不早早自行了斷,活到今日作甚?若你真的不想活,又絕了尋找天下美色,日日歡好的念頭,本魔即刻便成全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