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兒乍見兩隻小貂利齒及眼中凶光,已嚇得媽呀一聲,迅速躲在木真子身後,驚恐地看著兩隻作勢欲撲的小貂。
木真子看著兩隻小貂,忽道:「這兩隻東西並非鼬類,而是及其罕見的蒼狸,凶殘無比,壽命極長。幼時呈黑黃色,成年為黑褐色。而今兩隻蒼狸已成銀灰色,毛色光亮,其壽命已在四百餘年。據傳,此蒼狸若是活過三百年,便漸趨通靈。如若活過八百年,毛色當為瑩白色。屆時,或許會聚精飛昇,羽化成仙。」
楚天一聽,看著兩隻小貂,心中納罕。怪不得在自己力可斷金裂石般的真氣之下,仍未將其擊斃。聽木真子一說,不由釋然,眼光一掃小貂,便見兩隻小貂扭頭撲到巧玲懷中。楚天心中甚是疑惑,這兩隻小貂為何如此懼怕自己。
楚天卻不知,因其常年在山林之中以獵殺動物為生,其身上已充斥了人類所無法覺察的山林精氣。並因殺戮過多,常年積蓄,身上已深深地埋藏著令所有動物心驚膽戰的殺氣。並隨著功力精進,這股殺氣愈加濃烈厚重,令所有動物頓生恐懼。
楚天轉頭道:「老東西,適才在下言及神劍門,其並非是唯一令人憂慮之事。在武陵山脈,在下曾與天山淫魔冷凡屬下遭遇。不瞞老東西說,在下幾位賤內險遭不測。其門人功力不容小覷,其中,『鐵翅蒼鷹』宋萬、『雲海浮影』穆鵬飛二人為中原昔年巨惡。『大漠雙雄』雲豹、雲虎;『雪原寒叟』撻木蚩;『擎天一煞』霍涼等,均是獨霸一方的巨孽,功力奇高,任是其中一人均不比『三奇』稍讓多少。據卜無奇言稱,天山門人有近千百餘人,驃悍狠辣。而今,突然現身中原,據估計,絕非只為當初打傷淫怪胡風而來向在下尋仇,其意圖或許是整個江湖,整個天下!」
木真子聽得一怔,雖是曾經聽聞楚天及眾女與天山門人遭遇之事,但在楚天描述後,心中不由泛起無邊的隱憂。江湖大亂,沉渣泛起,泥沙俱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已將心神弄得惶惑不定,憂心忡忡。
思慮到此,抬眼看看楚天。而楚天正笑意盈盈地等待自己回答,木真子心中一震,道:「值此亂世,門主征戰四方,已是滿天血腥。但不知門主既然與幾大莊派及其他江湖門派爭鬥也便罷了,怎地不顧天下民心,連闖王人馬亦殺了!而今,神劍門死灰復燃,天山派蠢蠢欲動,不知門主是首先消弭江湖浩劫,還是繼續爭霸天下?」
「呵呵!」楚天輕笑,道:「在下無意爭霸天下,實乃不得已而為之!更無意於一統江湖。在下只為本心而戰,為消弭貪婪及烈陽清平而戰。闖王人馬如何,對楚某而言,與官兵、與朝廷以及其他門派毫無二致。在楚某心中,無論何門何派何人,有礙我烈陽行事或是有違天道,楚某絕無絲毫憐憫慈悲之心。如楚某有生之年得以實現此夙願,定當攜妻歸隱山林。唉!楚某初始之際,尚有為天地立心、為民生立命、為萬世開太平之心。但面對萬千眾生之貪慾天性,楚某已有些心灰意冷!」
木真子道:「門主是否覺得殺戮過多,內心欠安了?」
「非也!在下只是感覺單憑一己之力,有種力不從心之感。如力所能及,楚某必將殺盡天下貪慾之徒,還天地清明。即便楚某處於萬劫不復之地,打入十八層地獄,亦在所不惜!」
木真子聽罷,渾身巨震。萬沒想到楚天心中殺意是如此雄厚,看楚天神情,怕是心中再沒有單純的個人恩怨情仇。烈陽門之殘忍,殺戮不止,既有血腥的殘酷,又有殺戮過後的安寧。部分州縣已是清平安然,宵小遁跡,百姓安居樂業,這不能不說是與烈陽門有極大關係。
木真子忽有所感,是否心性太過狹隘,過於著相。再看楚天隨意泰然的神情,心中更是惶惶然。面對天下圍攻,以及即將出現的神劍門及天山派等,楚天似乎並未放在心上。隨性自然,逍遙灑脫之神韻,木真子愈看愈覺得奇怪。自己一大把年紀,本以為看破紅塵,洞曉世事。但在此際看來,卻又深深地感到善與惡、對與錯好似漸漸模糊起來,或許自然萬物眾生,生生滅滅本無對錯!
放在宇宙、天下角度看去,江湖爭霸、個體生命,同蒼天宇宙相較,何異於螢火比之皓月,當如滄海一粟。天宇之廣,又怎是幾具血淋淋的屍骸便可斷定是否血腥!能知古始,是謂道紀。天地不仁,又有何血腥可言!
想到此,木真子不由豁然開朗,而隨即又陷入憂悶之中。片刻,木真子神情漸趨平靜,如雪的鬚髮,隨風飄灑,眼中似乎變得異常澄澈。隨口道:「老朽已無意於江湖,門主或許有那天心,但於江湖而言,即便可殺之人眾多,但亦不可多造殺孽。」
「哈哈哈!」楚天一陣大笑,道:「老東西是否迫於無奈而不得不如此說,即便如此,在下亦同樣感激木老前輩終於說出些許容人的話來!」
木真子訕然道:「老朽如此說,並非是容人之語。但對門主而言,老朽實無意再與門主爭論下去。且依老朽觀之,門主此時功力又提升不少,老朽非是氣餒,而今,若論功力,老朽已非門主之敵。老朽享譽江湖數十年,即便自己也時常以被人稱頌天下第一人而沾沾自喜,卻不知天下藏龍臥虎,能人輩出。如按門主所言,那皇甫劍生功力,老朽或許也已多有不如。如此,老朽還有何面目行走江湖!」
「哈哈!」楚天又是大笑:「依你這老東西所言及你此時心境,比我等功力不如之人,怕不是早已死去千千萬萬了!功力固然重要,但最重的卻是心態、心境,心中無我,無不有我;心中有我,處處無我!」
木真子聽罷,面上已現出一絲愧色。隨後,不無感慨道:「不怪門主年紀輕輕,功力便已然有凌絕天下之勢。有此無我之心,常存天地之情,功力又怎會局限於自身!胸懷天下,可功行天下。氣度高低,決定功力高低!」
「與你這老東西見面不過三四次,卻從未聽聞你誇讚過在下!今日聽罷,卻感覺比享受『飛花飄雲手』還令人難受!」
「老猴子,你真的打不過那殺神嗎?」茜兒忽然問道。
木真子愛憐地看一眼茜兒,笑道:「此時此地,莫說打得過,即便是自保都難上加難。唉!老朽真的老了!不知少林三宿功力如何了,幾十年未見,或許能與門主有得一拼。若是以昔年功力而論,現在恐怕已成了仙人。不知是否還能顧念塵俗,出山與門主相較!」
歎息一聲,復又說道:「老朽雖已脫身少林,但少林畢竟是老朽師門。若門主他日真的與少林有何不快,老朽在此代少林向門主許求一聲,但願門主屆時能網開一面!」
楚天面色一整,道:「前輩所言,盡顯悲天憫人情懷。適才在下已經言明,無論何門何派何人,有礙我烈陽行事或是有違天道,楚某絕無任何慈悲之心。對天幻宮、范家莊如此,對其他欲阻我烈陽行事之所有門派如此,倘若少林也如其他門派不顧清修,妄動塵念,楚某一樣待之!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說著,展顏一笑,看一眼木真子,道:「當今世上,人心不古,物慾橫流,何處有佛?即便佛祖有靈,乍看現今亂世,亦會大動惻隱之心,說不得會黯然垂淚!」
木真子見楚天如此說,表明其心意已決,心中已不再對楚天有任何奢望。看著山石旁的素素與陌生的巧玲,笑道:「老朽見門主功力一日千里,冠蓋宇內。卻不知門主眾位妻妾何以各個如神如仙,功力不凡。老朽素聞秦姑娘不諳武功,怎地一年不見,武功變得如此高絕,確令老朽不解!」
楚天神秘地道:「在下亦不知是何原因,非但自己屢獲奇遇,且桃花運盛,喜事連連。眾女功力一日千里,呵呵,在下自有秘法!」
「據老朽所知,迅速提升功力,當用真氣打通任督二脈,助其貫通天地之橋。雖有走火入魔之危,卻為主要手段,不知門主是否如此?」
「呵呵!前輩說的不錯。利用真力,醍醐灌頂,確能立刻增加功力,但卻不是唯一手段。在下另有他法!只是在下手段稍微奇特而已,不過卻甚是有效!」楚天笑道。
「門主可否見告一二?」木真子問道。
楚天邪笑道:「此法極為怪異,不合常理,不可說!不可說!」見木真子沮喪,遂道:「即便以此助人迅速提升功力,其功力高低,也同個人天資悟性有關!不可一概而論。」
茜兒小嘴一撇,忽地冒出一句:「裝神弄鬼,故弄玄虛!」
楚天聽了,邪笑著看一眼茜兒,看得茜兒一陣心悸。轉而對木真子道:「老東西真是慧眼識珠,這丫頭資質甚高。即便尚未打通任督二脈,貫通天地之橋便已具有相當火候,如其再進一步,功力確是不可估量。以老東西修為,助其突破生死玄關當非難事,但在下見之,這丫頭卻未有此進境,不知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