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煙頓時清醒,悄聲道:「來了多少?」「哦!離此尚遠。」說罷,立時凝神,神識一鬆,元嬰倏然離體。
須臾,楚天睜開雙目,輕輕地道:「所來之人共計十數個,裝束各異,有的全副盔甲,有的衣衫零碎,但俱都慌亂異常。恐怕是熊震天與吳雲早已得手,此十數人乃是漏網之魚。」
如煙道:「據戚成探查,英山賊寇與天柱山賊人互有往來,乃是一丘之貉!如熊震天與吳雲得手,怕是這些人已經知曉烈陽陣隊來此。 一旦這些賊人逃進神秘谷,豈不暴露了我烈陽行蹤。不若立刻將其攔截,省得麻煩!」
楚天親了親如煙嫩唇,笑道:「那便遵姐姐之意,現在便走吧!」說罷,便作勢欲起。如煙連忙摟住楚天,神秘笑著,道:「姐姐身子有些冷,弟弟便帶姐姐一程如何!」
楚天輕笑,親親如煙額頭,猿臂輕舒,將嬌軀摟在懷中。側耳傾聽一下,隨即,身形冉冉而起。身軀一顫,已倏然而逝。
十餘里外,十幾個黑影跌跌撞撞,亡命奔逃。其中,七八個賊人身上,傷痕纍纍,腳步踉蹌,喘息粗重,已極難行走。
這些賊人又奔行出一里多地,已有兩人跌扑在地,再也掙扎不起。哀叫道:「李校官,我等實在走不動了!便在此歇息片刻再行趕路吧!不然,未到神秘谷,便累死在路上了!」
李校官身上同樣帶著傷痕。頭髮散亂,盔甲鬆弛,頭盔已沒了蹤影,甚是狼狽。見兩人哀求,急忙四顧,遂狠戾道:「你兩個廢物,前方便是神秘谷,已近在咫尺。此際,如那烈陽賊寇趕來,我等還焉有命在!快快趕路!」
倒在地上的兩人拚力掙扎欲起,但卻僅掙扎幾下,便又躺在地上。帶著哭腔道:「李校官,我二人實在無法走得動了,你等先行去吧!」
李校官銅鈴般的眼睛一瞪,將手一指,剛要發火,隨即,又慢慢將手放下。頹然道:「三年逍遙的日子,我等兄弟何其自在。唉!如今,僅僅剩下我等十六人。可恨那天殺的烈陽狗賊,幾乎將我等斬盡殺絕。如非弟兄們拚死阻擋,我等萬難逃出生天!而今,即便投奔阮剛,尚不知是何命運!」
一受傷的軍士道:「李校官,屬下曾聽聞那阮幫主原是望水寨寨主,但卻被殺神楚天一把火毀了山寨。而今佔據天柱山,據聞與天幻宮暗中多有往來。如今,烈陽血魔已到此地,怎會不知阮剛佔據天柱山!我等盡可前去告知,或許阮剛會一時感激,我等也好有個去處!」
另一軍士道:「校官,屬下以為此一時彼一時也!現如今只剩下我等十幾人,即便到了天柱幫,亦不會好到哪裡!不若逃往他處,想法截奪些銀兩,招兵買馬,另起山頭,豈不更好?」
李校官愁眉苦臉,摸著鋼針般的黑鬚,深深歎了口氣道:「此事說的容易,現在哪裡還算安全?到處兵荒馬亂,又到哪裡去弄銀兩!可惜,三年來截得的銀兩,尚未轉走,便落在那烈陽血魔手中,實屬可恨!」
「李校官,天柱幫人馬勢利強大,各個均是武功在身,我等不妨鼓動其與烈陽血魔一戰,或許能奪回被搶佔的銀兩!不知李校官意下如何?」
「胡說!」李校官痛斥一聲,道:「那天柱幫一干嘍囉雖是功力高強,但僅是與我等手下相較為高而已!本校官可以斷言,那阮剛一旦聽聞烈陽血魔來此,逃都猶恐不及,只三五百人馬,怎能與烈陽血魔相拼。天幻宮數千人馬又當如何,便是再給他八個膽子,亦不會與那些窮凶極惡、狠辣萬端的烈陽血魔去爭奪銀兩。」
「那我等將往何處!」軍士惶恐地問道。
李校官稍一猶豫,厲聲道:「快快起來,立即趕路!再耽擱一陣,恐怕烈陽血魔便殺來了!」
那地上的兩人雖是疲累至極,但乍聽烈陽血魔四字,忙掙扎著站起,身形踉蹌地跟著走去。
月光清亮,如水銀瀉地。十幾人正拚命地向前疾走,遠遠地便見不到半里之遙的一處山石之側,好似站著兩條人影。眾人一陣慌亂,不由停下腳步,遠遠觀瞧。但見那二人恍若未見一般,只顧說著,並未看向來路!
眾人安定下心神,提心吊膽地向前走去。逐漸接近那二人,待走得近些,方才看清原來是一雙男女在卿卿我我。眾人雖覺好笑,但被烈陽血魔嚇得草木皆兵,風吹草動之下,俱都心神不定。
眾人愈走愈近,待要經過二人時,便見那女子滿頭白髮,在月光下更顯亮白。但看其面目時,眾人又是一愣,那嬌美的面容哪是人間所有,簡直便是仙女下凡一般。有幾個軍士已看得癡了,腳步緩慢,極其不捨地一步三回頭,生怕那美如天仙的面容在眼中消失!待走遠幾步,眼中已現出無限貪婪與淫邪的目光。
眾人正在癡迷,便忽聽那女子嬌笑出聲,聲音悅耳動聽:「眾位軍爺,你等這是往何處去啊!」
軍士們早便捨不得離去,見那女子出聲相問,不由停住腳步,淫邪道:「大爺當然是回家安歇去,不知美娘子問我等何意啊?」
「小女見各位軍爺傷勢在身,如不及早處置,恐怕將來不及救治!不若在此歇息片刻,好讓小女為你等醫治,不知各位軍爺意下如何?」
眾軍士見此美艷的女子如此熱心,早有鬼迷心竅的軍士色心大動。「小娘子這般疼人,真是打著燈籠都難尋啊!大爺我願意留下,便勞煩美娘子為大爺看看!」說罷,欺身來到女子面前。
女子媚笑道:「只你一人願意留下,那他等傷勢豈不要惡化!」笑容甜美嬌柔,儀態萬方,早將那軍士看得心花怒放。
「他等只是皮肉傷,並不礙事!嘿嘿,小娘子,快與我醫治吧!」說罷,一雙眼睛,閃著貪婪淫邪之色,直勾勾地盯著女子。
女子又是嬌笑一聲:「這位軍爺有所不知,小女見你等各個印堂灰暗,恐是大大不妙。如小女看得不錯,定是身中慢性毒物所致。如面孔變成黑黃之色,便已快至發作之時。那時再行施救,即便是大羅神仙,也難以救治了!」
眾軍士一聽,立時緊張起來,忙自觀瞧自己傷勢。不知則已,被那女子一說,頓覺自己神疲力乏,好似經脈微微痙攣顫動。那已來到女子身前的軍士急道:「請娘子快些與我醫治!」
忽地,「你一人願意,不知他等是否也要醫治,不若俱都留在此處歇息算了!省得一個個醫治起來麻煩!」一絲冷冷的,不緊不慢的語聲出自那面容奇崛詭異的青年之口。眾人沒來由地打個寒戰。
那李校官自始至終未曾言語,細查之下,並未感到身上有何不適。雙目直盯盯地看著二人,心念電轉,愈想愈覺得蹊蹺,愈看愈覺得渾身發冷,脊背已颼颼地冒氣寒氣。
深更半夜,荒郊野外,寒風刺骨,孤男寡女出現在這四下無人之處,必不是好路數。思慮甫畢,不由大聲叫道:「你等勿再耽擱,快快走開!」
剛剛說畢,話音未落,便聽那女子又是一陣嬌笑:「這位軍爺怎地見不得好心。小女略通岐黃,好意為你等醫治傷勢,非但不領情,卻要忍受痛楚離去,這是何故?」
「我等自會醫治,不勞姑娘費心!」說罷,又大聲厲喝:「快些離去!」眾軍士見李校官發怒,強忍不捨,一步三回頭地慢慢而去。
待走出四五丈遠之際,便聽那青年冷聲道:「站住!」語聲剛出,眾人紛紛止住身形,轉回頭來,立在當地。幾個軍士面上又泛起一絲淫邪,瞇笑著看向如煙。
李校官微感不妙,刷地抽出腰間寶劍。穩定心神,警惕地掃視四周,見再無他人,面上一鬆,暴睜環眼,喝道:「荒郊野外,深更半夜,一雙男女在此苟苟且且,定不是甚麼好路數。」說罷,又笑道:「嘿嘿,俊逸的後生,漂亮的小娘子,將我等喚住,到底有何事?」
楚天平靜道:「在下娘子為你等醫治傷勢,你等不醫治也便算了。但我二人行走江湖,卻有個常人難以相信的規矩!」
「有何規矩快快講來!」李校官顯得不耐。
「呵呵!」楚天輕笑,道:「這規矩便是既然言稱為你等醫治,便已算診過治了!無論各位軍爺是否醫治,均要拿出診銀方可!」
眾軍士聽罷一怔,繼而,不由哈哈大笑。指著二人笑道:「李校官,這對狗男女是否得了癡心瘋。怎地說起話來顛三倒四,語無倫次!」
「咯咯咯!」那女子聽了一陣嬌笑,道:「相公,這些軍爺不知我等規矩,也是情有可原。但所欠銀兩卻是不能少的,不知此次按他等人數算起,究竟需要多少診費?」
楚天面露笑容,輕輕道:「這普通村民診費兩文錢;一般富戶為三兩銀子;地方大戶為一百兩;佔山為王是一千兩;各大莊派為每人一萬兩!至於各位軍爺......看情形乃是佔山為王之人,按此算來,十人有傷,診費當為一萬兩!」
「哈哈!」李校官大笑,陰陰地道:「這對狗男女定是得了癡心瘋!」眼珠一轉,立時浮現一絲奸笑:「看這娘子貌若天仙,如獻與阮幫主,說不得那廝會留下我等,或許能在幫中站得一席之地。哈哈!弟兄們,將二人與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