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正喝著酒,萬峰忽地進來。走到蔣嫣容身邊耳語幾句後,蔣嫣容笑道:「華前輩好生盡情用酒,小女出去一下!」
「去吧,去吧!老哥我已不勝酒力,這幫丫頭恁地能飲!」華無雙一邊喝酒一邊說笑道。
蔣嫣容起身正要出門,忽地怔了一下,遂返身向楚天而來。楚天輕輕擺手,並指著耳朵,神秘一笑,道:「去吧,我等吃過自行回房,你自管前去!」
蔣嫣容見楚天表情,先是有些疑惑,隨後,輕笑一聲,轉身而去。出了門,隨萬峰走到另一房間。待進門後,先是一愣,隨後面上一陣驚喜:「師妹,師哥,你等何時到的此處?」
房間內赫然坐著「清虛劍」韓固、「無極旋風腿」閔洛水、「乾坤神掌」吳道升及「瀟湘無塵」楊天驕等四人。
楊天嬌拉著蔣嫣容,笑道:「蔣師姐,我等早已來到此處。只因你與楚天等人大肆招搖,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師兄妹幾人,前幾日到了此處,正好遇到萬峰,我等也是聽他言說,楚天與你定會來此!不想在此遇到師姐,不知師姐現在可好?」
蔣嫣容看一眼其他幾人,嫣然一笑,道:「現在還算不錯,自投身到烈陽門,我便一直未出門,直到此次,老爺......」說到此,面上一紅,看一眼韓固,又接口道:「我家相公執意要師姐到江湖行走,這才跟了出來,不然也不會與你等相遇。不知師門現今情形如何?」
韓固自蔣嫣容進來,一直愁苦,面上雖少了怨恨,但卻掛著冷漠與不屑。聽蔣嫣容提起師門,便冷冷地道:「師門一切都好,武當弟子數以千計,少了幾人不礙大事,蔣堂主不必掛心!」
「韓師弟怎地如此說話,我只是問問而已,這多時日怎還是這般心性!」蔣嫣容回道。
韓固冷叱一聲,陰陽怪氣道:「我心性再小,亦不會背棄師門,做那苟且之事。武當清譽已因你等蒙塵,又何必惺惺作態!」
「你!」蔣嫣容面色微紅,已是泛起怒容。萬峰見韓固如此說,也極感不適,見蔣嫣容受辱,收起嬉笑之色,正色道:「韓師叔所言大是不妥,武當一脈自張祖師開派至今,並未有過限制弟子脫離門派之規。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乃自古風俗,蔣師叔亦不能老守閨閣,獨守於武當吧!」
「住口!」韓固怒喝一聲,死死睜著萬峰道:「我等說話,何用你插言!一個籍籍無名的三代弟子,有何資格與我等言語!」
萬峰不怒反笑,道:「韓師叔如此說,那弟子今後便改換稱呼。想我萬峰雖是脫離武當,卻是在不得已情形之下。而今,我萬峰身為烈陽門總管,亦是一派門人,且萬峰得門主收留,並收作弟子!若論尊卑,按現下身份當與武當掌門等而論。而蔣師......蔣師娘亦是烈陽門議事堂堂主,放眼江湖,俱是一派掌教。而今,我好心將二師娘引來與你等相見,卻不料遭你呵斥,難道我不夠資格與你言語,還要我將師傅請來不成?」
「你......」韓固聽罷,早將一張俊臉憋得通紅,不曾想幾句言語,遭到昔日不屑一顧的萬峰搶白與斥責。正要發作,卻聽萬峰要將殺神楚天請來,便強自忍耐怒氣,狠狠地瞪了一眼萬峰,只顧生悶氣,再不看幾人。
「無極旋風腿」閔洛水笑道:「你看,自打我等入門,便從未見你二人好生說話,見面便是相互嘲諷。而今,還是如此。不見想念,見了慪氣。唉,這多年都過了,怎地不能心平氣和,好生說話呢!」
吳道生接口道:「二師哥說得對。掌門師傅日日坐立不安,舉棋不定,你二人萬勿再吵鬧!我師兄妹前來,別無他事,只是看看楚天到底為何在江湖上招搖。荊門離武當甚近,師傅憂心忡忡,命我等探查楚天行蹤。唉!蔣師妹與楚天等人大搖大擺,又何必探查。」
蔣嫣容道:「掌門師傅而今仍是未作打算嗎?」
「正是!」
蔣嫣容面現憂慮之色,道:「師兄,師妹有句不當的話,如說出來,師兄不要責怪師妹!」
「無妨,師妹請說!」閔洛水道。
蔣嫣容神色一整,道:「雖說武當弟子數千,但亦只是人數而已。大部分弟子功力不足,又怎能與烈陽陣隊相抗衡。先時幾次血腥,師兄亦已見到,且天幻宮一千五百餘人同時被殺,又怎是武當所能承受之事。再者,我家相公對武當應可說是仁至義盡,不然,韓師......又怎能還與我等在此言語!」
蔣嫣容不言此事還好,韓固一聽,不由怒火上湧,狠狠道:「若論武功,我等均不及那狗......狗......啊......」韓固話未說完,便已痛叫出聲,面上已脹成豬肝色。
楊天嬌見韓固淒慘的神情,心下頓生憐憫之情,隨口道:「蔣師姐,韓師弟乃是被楚天用封神大法控制心智,時常絞痛,痛苦萬分。師姐可否向楚天求情,解了韓師弟身上禁制!」
蔣嫣容面色一沉,沉思片刻。「師姐,行不行啊!到底何意?」楊天嬌催促道。
蔣嫣容慢慢道:「師妹,非是師姐不願勸說。據我所知,相公心性絕非是無端冷酷殘忍之人。但以韓師弟對相公之所作所為來講,如在平日,恐怕有一百個也早已殺了!其狠辣殘忍之舉你我都曾親眼見到。而今,相公並未突施辣手,我想,當是相公尚未動起殺念。也因韓師弟常常因報復及怨恨心性不時引起痛楚,才留韓師弟至今。如真的解除韓師弟身上禁制,一旦再惡語相向,師姐也難以保全韓師弟性命了!」
聽罷蔣嫣容之語,武當幾人俱是默然無語。蔣嫣容所說並非沒有道理,幾人感觸至深,那一幕幕令人顫抖驚駭的血腥場面,幾人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想想蔣嫣容所言,不由唉聲歎氣,俱都不知所措。
過了片刻,韓固漸趨好轉,雙目之中佈滿血絲,看著極其淒慘。幾人安慰不是,不安慰又覺內心歉然。
萬峰適才泛起心性,頂撞了韓固幾句,此際見韓固情形,也不禁心生感觸。開口道:「二師娘,此事有弟子來辦,待師傅心情好時,弟子試圖勸勸,看師傅能否應允!」
韓固雙目一瞪,怒道:「本道士自認尚能承受這點苦痛,便不勞萬總管大駕了!」說罷,轉過頭去,不理眾人。
萬峰好心無好報,面色尷尬,但轉瞬間便又嬉笑道:「閔師伯、吳師伯,弟子多日不見,總是想念,不如趁此夜晚,我等好好痛飲一番如何?」
「我等乃武當門人,清貧如洗,不似你這豪門總管,有那花不盡的銀兩,便不叨擾總管大人了!」韓固又陰陽怪氣地道。
萬峰神秘一笑,道:「也是,武當自來清貧,那及得上江湖豪門富裕。非但清貧,更是屢遭連日雨。二師娘,弟子聽唐師娘言說,武當尚欠我烈陽門二十五萬兩銀子。這可是那掌門師祖親口應允,弟子猜想,武當乃名門大派,應不會不守承諾,賴賬不還吧!」
「你......你......你這忤逆弟子,氣......死我......也!」韓固聽罷,惱羞成怒,卻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嘻嘻,韓師叔勿要生氣,事已至此,生氣亦是無用。但我烈陽門對於區區二十五萬兩銀子還未放在眼中,說不定哪日師傅高興,便免了所欠銀子。」萬峰人小鬼大,說起話來一面是老氣橫秋,一面是話中帶刺,更加犀利。
楊天嬌見萬峰伶牙俐齒,嬉笑頑皮,嬌面一笑,道:「萬峰,去弄些上好的酒菜來,再不趁此吃些酒菜,早忘了酒肉滋味了!」
萬峰忙道:「楊師叔稍等,弟子這便去安排,應有盡有,即使天天吃,日日喝也用不完的!」萬峰說話本是無意之語,但在韓固聽來好似鋼針扎心一般。
楊天嬌笑道:「你這小道士滿口胡言,酒樓怎會吃不完,你當酒樓是你家所開的不成?」
萬峰一笑,聳聳肩膀,自豪道:「這江水樓已為弟子盤下,而今乃是我烈陽門的產業。如不相信,可問我二師娘!」
見萬峰一口一個師娘地叫著,韓固更加氣悶。幾欲奪門而出,但終究不捨蔣嫣容在此,雖是心中滴血,卻仍是一往情深,為情所困。情之一字,哪堪一個離去可解!
楊天嬌道:「見你一口一個二師娘地叫著,你到底有多少師娘?」
萬峰輕輕搖頭,隨即,苦笑道;「不瞞師叔說,師傅及師娘相互稱謂變化無方,弟子也是費了很大心事,才算弄清。若論人數嗎,現在是十個,但不知今後是否還有新師娘到來。但據師傅言說,此後再不納妾,僅此這些。」
「哦,當真是妻妾成群,你師傅也夠逍遙的了,不知對你二師娘如何啊!」楊天嬌故意問道。
萬峰一笑,道:「弟子不知師傅心中對哪個好些,表面看均是一樣。至於到底對哪個更好些,師娘們心中自有分曉。不過在弟子眼中,師娘們各個洋溢著滿足與幸福,看不出有何擔心、憂慮。」
「那對你二師娘如何?」楊天嬌窮追猛問。
萬峰看一眼蔣嫣容,笑道:「二師娘雖非經常到江湖走動,乃是師傅顧忌二師娘安危。不過弟子看師傅對二師娘毫無厚此薄彼之意,很是關心!」
被萬峰一說,蔣嫣容嬌面一紅,嗔怒道:「休得胡言,快去弄酒菜去!」
萬峰作一鬼臉,快速出門而去。
「師姐,據江湖傳言,楚天有神奇功法,可迅速提升他人功力。此話均是因楚天那些妻妾,原先功力均非頂尖高手,怎地跟了楚天,便都成了不世高手,這是何故,不知師姐功力如何?」
蔣嫣容面上一紅,吃吃地道:「此事說來話長,至於師姐現在功力如何,不瞞師姐說,師姐功力比先時高了不知凡幾,但在眾姐妹中乃是最低的,相公言說,師姐乃是受體質所限之故。」
「哦。」楊天嬌應了一聲,但對蔣嫣容所說,仍不滿意。看一眼韓固,不由問道:「傳言楚天已練成封神大法,不知是真是假?」
蔣嫣容面色一整,道:「對此,師姐亦不甚清楚。好似聽聞相公說過,現在每日只需打坐半個時辰,便不再歇息。又好似說過什麼元神離體,元嬰出殼之事,師姐也不甚明白!」
楊天嬌神情一緊,忙道:「元神離體,元嬰出殼!豈不要羽化飛昇,成仙得道了?」
蔣嫣容笑道:「成仙得道自古相傳,卻未見一人真的飛昇,或許只是傳說而已。但相公功力確是已快到達極致,凝神之下,細細探查,方圓十餘里內情形盡在腦中,如同親眼所見一般!當真是匪夷所思,駭人聽聞!」
蔣嫣容說罷,韓固、閔洛水、吳道升、楊天驕等四人俱都大驚失色。蔣嫣容又笑道:「如我說出一事,更是令人驚訝。」
說罷,稍停,看看四人驚愕的神情,接著道:「『色藝雙絕』秦素素,幼年時雖曾習些內功,卻只是剛剛入門。但卻在到烈陽門後的多半年中,不僅內功堪與司徒艷、柳如煙、尹如雪等幾人不相上下,其招式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啊!奇聞,不可能,絕不可能!」吳道生面露驚訝之色,口中連道幾個不可能。
蔣嫣容笑笑,道:「師妹日日與秦素素相處,此事怎會有假,當真是千真萬確。非但是真,而今,秦素素武功大有後來居上、凌駕眾女之勢!師妹已難望其項背。或許是因資質之故,秦妹妹確是女中奇才!」
幾人聽蔣嫣容說罷,俱都神情頹然。自幼習武,在江湖武林卻僅僅算得上一流高手而已,恐怕此際即使幾人全上連蔣嫣容都不易招架。心中感歎,卻是無可奈何,只有認命的份了。
幾人正在慨歎,萬峰帶著金掌櫃進來,身後跟著七八個夥計,各自端著盤子。盤中各色美味,未到幾人身前,便已是香味撲鼻,頓時勾起了肚中饞蟲。
武當幾人來到荊門,日日愁苦等待,哪裡吃得上一頓囫圇飯。見此美味,眼睛早已露出貪婪之色。
萬峰將金掌櫃介紹給武當幾人,並囑咐掌櫃道:「金掌櫃,以後這幾位武當門人來此酒樓,不論多少花費,均記在本總管賬上,年終一起結算!」
金掌櫃胖乎乎的、油光光的胖臉,堆起春風似的笑容,忙道:「小的定按萬總管之意行事,武當幾位真人到酒樓用飯,乃是看得起本酒樓,小的定會安排妥當,絕無差池!」
萬峰笑道:「只是這幾位來此好生招待,其他道士一概按質論價,一分也少不得!」
「是是是,小的聽從總管吩咐便是!」金掌櫃忙點頭稱是。見幾人正要用飯,金掌櫃又道:「總管,小的這便下去,如總管及各位真人有何差遣儘管吩咐小的!」
「好吧,金掌櫃辛苦,你去吧!如有需要,我再喚你!」萬峰示意道。金掌櫃應了一聲推門而去。
幾人許是餓了,吳道生與閔洛水未等言語,已各自拿起一塊雞肉吃將起來。而韓固卻在猶豫,看其神情早便餓了,只是礙於面子,佯裝矜持。
蔣嫣容笑道:「各位師兄妹,氣不順,心情不好,尚不致有性命之憂。但萬不可虧待了五臟廟。如不好好祭拜,鬧起病來,卻是得不償失。來吃菜、喝酒!韓師弟,別光看著,喝酒!」
說罷,端起酒杯,向幾人敬了一圈。隨後,一口便將滿滿一大杯酒喝了下去。看得楊天嬌一陣驚異,不由道:「未曾想到蔣師姐變得太多,原在武當之時,滴酒不沾,而今一口便是一大杯,卻仍面不改色,不知這酒量是怎地練出來的!」
蔣嫣容一笑,道:「師妹有所不知,老四、老......不不不,『小仙魔女』如雪與『玉女鬼影』慕容馥二人不知怎麼搞的,酒量如海,無人能及。我只是受其熏染,也嘗試著喝些,比她二人酒量差得太多,無可比擬!」
楊天嬌道:「師姐,江湖上原來便流傳尹如雪能吃能喝,一度曾稱之為『小仙食女』。非但美絕天下,酒量更是無人可及,現不知酒量以誰為大?」
萬峰笑道:「楊師叔,其酒量若以男女分別而論,男子當屬師傅,女子當屬四師娘。若男女同論,還是師傅大了很多!」
「可曾比試過?」楊天嬌問道。
萬峰又道:「不曾比試過!但師傅前些時日曾在南陽與一干烈陽門人喝酒,整整喝下三百大碗,折合三十罈美酒。那多酒不知喝到了哪裡!師傅酒量真是駭人聽聞,酒神也不定會有如此酒量!」
韓固勉強吃了些,卻是滴酒不沾,看著眾人有說有笑,顯得甚是鬱悶。不時地偷眼看看蔣嫣容,見蔣嫣容眉目含春,愈加柔嫩清雅,比之在武當之際,好似換了個人,更加嫵媚迷人。心中邊看邊想著心事,淒然無奈,愁苦萬分。
而此際,萬峰與吳道生幾人早喝下幾大杯,稚氣的面上浮上一層殷紅的酒色,兩隻眼睛四處瞟著,不斷招呼幾人喝酒。
「韓師叔!方才弟子頂撞於你,實是罪該萬死!請韓師叔萬勿見怪,弟子這廂給你賠罪了,來,喝酒!」
萬峰言語,將韓固弄得哭笑不得。見幾人說笑,不變發作,只簡單地吃了幾口,便又暗自思慮。
楊天嬌見此,笑道:「師姐,師妹敬你一杯,願師姐幸福美麗!」
蔣嫣容嬌笑一聲,道:「師妹,論樣貌,師姐在相公妻妾之中只算是中看而已。不要說那兩個並稱天下第一的美女如雪與素素,便是後來的華玲玲、唐夢晗俱都各個年輕嬌美,師姐這般已是心滿意足了!」
「看來師姐相當愜意!想不到這多美女混在一處,怎生調度輪值,確是難以想像,難以想像啊!」楊天嬌唏噓感慨。
蔣嫣容嬌面一紅,道:「師妹,不說這個,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