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邪神 第3卷 第七十六章 落英劍芒食人血 斬盡天下不良臣
    微風拂過叢林,樹影搖曳。

    黑夜中,婆娑的樹影中凝立著一個修長頎偉的人影。

    楚天已站立很久,雙目望著叢叢林木與嶙峋的怪石,彷彿即將到來的殺戮擾亂人心。

    半晌,楚天稜角分明的嘴角輕輕翕動,發出—聲深深的歎息,隨手摘下一片綠葉,猛然擲向五丈高空,疾射的綠葉去勢將盡,忽地變成一團刺目耀眼的火花,在漆黑的夜裡猶如一顆閃亮的星星。

    剎那間,楚天本已淳厚溫和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慘厲的笑意。

    在火花幻滅的瞬間,鄭家莊四周已是炸響四起,緊接著淒厲的慘嚎聲不斷傳來,白龍刀在山莊中蕩起如幻般的寒光,血雨飛灑。

    驀然,

    四條疾速飄飛的身影自山莊四角向莊前廣場彙集,所過之處,慘嚎隨之一路,帶著懾人的呼嘯,血雨飛濺,慘呼之後,數條人影已急速向廣場撲去。

    楚天四人滿身血污,血水已將衣衫粘在身上,順著衣襟噠噠滴落,冷然看著急速到得眼前的鄭天剛、崤山血魔卞弓及滇緬人屠等眾人。

    「白龍刀客」祁剛並未忽略隨鄭天剛幾人前來的護衛莊丁,而在煞不住衝勢,將將靠近的莊丁護衛尚自搖擺中,白龍刀光已是急閃而起,剎那間,又是慘叫聲起,滿身鮮血的莊丁護衛便已翻身倒地,一命嗚呼。

    鄭天剛瞪著一雙近似死魚一般憤恨的眼睛,望著楚天幾人,正待揮手,卻見司徒艷與如雪身影急速旋繞,剎時,十數個拿著火銃箭矢的莊丁護衛便已血肉翻滾,神飛魂斷。

    鄭天剛顫聲道:

    「小賊楚天,你當真是心狠手辣!」

    楚天淡淡一笑,道:「鄭莊主此時心中倒是真的有一絲悲天憫人之意,是為自己莊中之人枉死而悲,還是感念命運無常,謀求一己之私而兔死狐悲?哈哈,楚某豈是妄斷奸佞,慈悲於江湖宵小之人。」

    鄭天剛怨毒而慘厲道:「楚天小賊,你作惡多端,殘忍狠辣,天下武林,整個江湖必會奮起追剿,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楚天搖搖頭,看著「崤山血魔」卞弓、慕容塵、李霸天及「滇緬人屠」等人,冷冷地道:「鄭老賊此際危在旦夕,尚在滿口天下武林,直令楚某感佩萬分。爾等大奸大惡之人虛言說盡,萬千重複,恍惚間,連江湖宵小都會自認是正義豪俠,時常充當起英雄豪傑,卻不知本是蛇蠍心腸,如何能拋卻狼子野心,顧念天下蒼生?」

    鄭天剛面色一陣青一陣白,受傷的身體已是陣陣輕顫:「狗賊,死在眼前,猶自妄言蒼生,老夫期盼小賊在陰間渡化亡靈吧!」

    「對虛偽之徒,楚某向來不會留情!」吁了口氣,楚天身軀半轉,向後面白龍刀客及如雪二女道:「現今蒼天可鑒,委曲亦難求全,江湖需要什麼,需要的只是殺戮,那我們便成全他們吧!」楚天話音乍落,頎長的身影沖天而起,一道迅疾詭異的掌影已襲向眾人。

    鄭天剛、崤山血魔鬼及滇緬人屠等人旋身飄移,急換方位,雙方閃轉騰挪,迅疾戰在一處。疾旋的掌影,砰砰作響,互相交錯,四周數十人已被強霸的勁氣所懾,紛紛退向遠處。

    楚天身形暴旋,一溜青白的光華直瀉空中,同時,嗤嗤的銳嘯,縱橫場中,緊接著,指風銳嘯聲中,已疾射「滇緬人屠」三人。

    「嗤」地一聲,「滇緬人屠」三兄弟身形猝旋,閃晃之下,三人六掌,化起眩目的劈天掌影,狂颶澎湃中,已將畢生的功力全然使出。一圈圈一股股的勁氣翻捲激盪,飛舞縱橫,像是巨大無形的漩渦在四周湧動。

    楚天急速回劍卻敵,絕不遲疑地在飛快的狂速揮舞中,落英劍突發一片刺目的光芒,劍芒伸縮如靈蛇,泛著流光,在銳嘯聲中,穿梭交射,拋灑著瑩瑩光華,映出一幅惑人心智的奇景,劍影乍合倏分,似來自天外,犀利而酷烈。

    半個時辰後。

    「滇緬人屠」三兄弟已是熱汗如注,目眥盡裂,喘著粗氣,身形急晃如柳,快速飛旋,勁氣依然強霸無儔,剛猛慘烈。

    楚天唇角倏然閃現一絲血腥的笑意,於是,「落英劍」已如一泓秋水,劍光暴漲,幽冥三式之「幽冥來虹」赫然而出。

    情勢急促,「滇緬人屠」三人迅疾閃晃,拚命斜飛騰躍。而騰躍的同時,三人竟在瞬間一口氣揮出三十三掌。揮出的掌影立時翩翩飛撞層層劍氣,只見掌影漫天,劍氣縱橫。

    一聲淒厲的吼叫,「滇緬人屠」中的老三屠洪已狂嚎著摔向場外,在半空劃個弧線,重重墜落在地,緊接著落地的是一隻血淋淋、已經離體的手,一隻手齊腕以下俱被削掉,只剩下光禿禿的腕骨。

    屠洪痛苦地呼號一聲,眼中似殘忍的餓狼,看之令人怵目驚心,不顧鮮血汩汩流淌,又已狂撲而上。

    楚天漸感不耐,落英劍眩目如電,倏閃倏滅、忽明忽暗,劍芒融匯於月光,凌厲至極地穿梭在漫天的掌影之中。

    而在楚天遠處,司徒艷與如雪像是地獄修羅,流雲飛袖與狠辣的穿心指下,勁氣橫溢,暴烈奪魂,銳風呼嘯,十數人咽喉處已然洞穿,淒厲的慘嚎響徹雲霄。鄭天剛已形如厲鬼,死命向如雪疾撲而至,司徒艷縱飛各處,在近似幻影裡,截殺著護院莊丁。

    「滇緬人屠」三兄弟掌式如急風驟雨,黑紅的掌影如暴雨前黑壓壓的雲層,漫卷天際,一時之間,招招走險,掌掌索命,一個不防,便會殞命當場。三人呼叱如雷,身形閃晃,殺得雙目充血,全然忘記生死。

    「白龍刀客」祁剛獨戰「崤山血魔」卞弓,滿天刀光,森冷蔽月,四周端著火銃的莊丁已然分不清敵我,「啊」地一聲,數名莊丁摔飛出戰圈。

    緊跟著,圍困楚天的三組祁連五行刀陣,已分崩離析,條條龐大的軀體凌空飛起四五丈高下,旋即,又重重摔落,猶自睜著雙眼的頭顱,慢慢看著自己的身軀掉落塵埃,隨後,雙眼凸睜,找尋已然永久飄飛的魂靈。

    「白龍刀客」祁剛雪亮的白龍刀,在寒光中輝映著血影,透穿了一個個莊丁護院以及群豪的胸腔。刀身伸縮間,一個個生命已遠離塵世,屍橫命斷。

    楚天已痛下決心,不願戀戰,一聲長嘯,閃電般讓過「滇緬人屠」及數十莊丁護院的圍攻,身形暴旋,落英劍劍芒乍然狂洩,青白的光團轉瞬間已斬落二十餘顆頭顱。吞吐閃爍的劍芒,如嗜魂攝魄的靈蛇,青芒猝漲,宛似幻影將楚天身影捲進森冷的劍芒裡,而在楚天身影隱入森冷劍光的剎那,劍芒所形成的嗜人光團疾捲「滇緬人屠」三兄弟。

    這便是「落英劍」劍法幽冥三式中的第二式「幽冥鬼途」,同時,亦是劍術中「以氣馭劍」的至高境界。

    「滇緬人屠」三兄弟掌式飛旋,布成一片眩目的黑紅掌影,那肉掌布成的掌影鐵牆,強悍如鋼,即便如此,屠飛疾速狂吼:「快躲,『以氣馭劍』!」

    當然,其他兩兄弟又如何認不出「以氣馭劍」,但落英劍攜著萬千光影與如山之力,如有靈氣,劈向四面八方。

    剎那。

    「滇緬人屠」中的老三屠洪,在一聲極其細微的輕哼中,身子尚未躲避寸許,身體中便倏然掠進那奪魂的劍芒,嗤地一聲,頭顱凌空疾飛,血光倏現,頸腔血噴如泉。

    楚天毫不遲疑,「落英劍」疾速揮灑,狂風暴雨般猛然罩向剩下的正自大驚失色的「滇緬人屠」兩兄弟,兩兄弟在驚駭中已是喪失神志,全身骨骼一陣爆響,黑紅的雙掌已長大數倍,腥臭之氣瞬間瀰漫全場。

    威名赫赫的「白龍刀客」祁剛與「崤山血魔」卞弓已然拚了二百多招,「崤山血魔」卞弓已使出從未用過的獨門兵器「天鉤」,攜霹靂之威,快似流光,縷縷鉤影,若栩栩如生的萬千鷹嘴飛撲叨啄,穿梭交織。

    儘管鉤影如慕,這兩位功力高絕的人物,俱已使出全力搏鬥,刀光閃閃,寒氣四溢,鉤影如星,眩目的光影,漫天縱飛。

    「崤山血魔」卞弓「天鉤」緊握,暴揮出一輪輪的由點點寒星織成的光幕,勁力如山,片片光幕方才湧起,「天鉤」已倏而由下至上,快得不能再快地猛然上挑,向「白龍刀客」祁剛撩去。

    突然,二人人影交措,刀光閃爍,兩聲悶哼同時響起,「崤山血魔」卞弓踉踉蹌蹌地退出兩丈遠近,全身一陣晃動,再看「崤山血魔」卞弓一條右腿,已從大腿到膝蓋,翻開一條尺多長的傷口,傷口深透至骨,血肉模糊的皮肉兩邊翻捲,青筋都已露出,烏黑的血水自白白的脂肪間汩汩流出,猶如泉湧。

    「白龍刀客」祁剛胸前亦是被扯下一塊皮肉,倒退八尺,同樣是鮮血淋漓,胸前已被鮮血染紅。二人鬚髮皆張,目眥盡裂,血紅的雙眼,如猙獰的厲鬼,畢其功力,攜著萬鈞雷霆,雙雙狂吼一聲,雙雙向對方撲去。

    但二人吼聲未落,卻驀地傳來一聲慘嚎,「滇緬人屠」中的老二屠猛,頭顱帶著不甘的神情,望著離自己愈來愈遠的身體和塵世緊隨兄弟屠洪而去。

    「滇緬人屠」老大屠飛左面頰血肉模糊,半邊臉面已不翼而飛,腮幫子血如泉湧,慘厲萬分,不忍卒睹。

    「滇緬人屠」屠飛不愧稱霸滇緬數十年,眼見其他兩兄弟魂銷神離,撇下僅剩的臂膀,迅疾而去,快得比受傷前還要迅疾,剎時,便已無影無蹤。

    與此同時,但聞「崤山血魔」卞弓一聲慘叫,已失去手腕的臂膀凌空飛起,鄭天剛亦隨之大聲狂吼,骨骼的碎裂聲清晰傳過耳際,顧不得臂斷骨折,忍著疼痛如飛而去。不等楚天趕到,場中只剩下呆若木雞的莊丁。

    於是,

    寒冷的刀光又已飛旋,往來衝殺,血雨和著刀光映照天際。

    翻飛的刀光,如長江大河,滔滔不絕,威勢雄猛,在聲聲慘嚎中,祭奠著久違的淒冷。

    司徒艷看得心神凝固,無神的美目中,已然沒了情感,變得平靜而淡然,楚天望著「白龍刀客」祁剛的身影在莊中往來穿梭,氣湧如山,盡染鮮血,白龍刀橫劈斜砍,瘋了似地斬殺著撲上前來的莊丁。

    許是血腥勾起了殘忍,意識中已沒了生命,層層疊疊的莊丁們俱皆前仆後繼,奮不顧身,踩著同伴的屍體和血跡衝殺而上,淒厲的慘嚎聲混合著尖厲的咆哮,寒光映著飛濺的熱血。

    「白龍刀客」祁剛刀光如林,飛斬橫旋,四下穿掠,瞬息間,已有百十莊丁殞命當場。楚天四人已顧不得憐憫,展開了有史以來最慘烈的血腥殺戮,在一陣又一陣的吶喊聲中,紛紛捲向猶自狂攻而上的群豪及莊丁。

    四人功力齊發,如行雲流水,飄渺飛旋,又似天瀑倒懸,浩浩蕩蕩。在眩目的光閃與雄渾的勁氣中,圍攻之人已愈來愈少,到最後,恐怖喚起了死亡的記憶,人們四散奔逃,須臾,廣場上除了痛苦的慘叫及呻吟,再無他人。

    楚天四人目注遍地的死屍殘骸,心情沉重,甚至是窒息,他們亦不願看到血腥,但眼前的血腥,卻又是不可避免。

    楚天與司徒艷分別為「白龍刀客」祁剛與如雪敷上金創藥,如雪的手臂被箭矢穿過皮肉,衣袖殷紅,俏臉微白,在聚集功力猛然使出穿心指的瞬間,躲過四五支的箭矢,卻仍被洞穿手臂,亦因此指風稍偏,只擊碎鄭天剛的臂膀。

    鄭家莊內已沒有一個活的人影,尚在痛苦喘息的是傷重不起的莊丁及部分籍籍無名的江湖豪傑。楚天看著那些猶自痛苦呻吟,身受重傷的莊丁護院,幾欲抬起血腥的手掌,卻一忍再忍,緩緩地走過這些曾經捨生忘死拚鬥而現在已成待宰羔羊的人群。

    鄭家莊一片死寂。

    楚天四人搜索了兩遍,也未發現這些人從何處而遁。

    楚天猛然一驚,急速幻起身形,山莊後牆附近那半圓形的土堆,已是石門大開,再看其他幾個方向,石門有的半掩,有的大開,莊中之人顯然是從此四散逃遁。

    「門主,我等是否要四處追斬這些殘餘?」

    楚天冷冷一哼:「不必,鄭家莊暗道眾多,各地堂口亦不在少數,這些喪家之犬定會再重整旗鼓,必有蛛絲馬跡可尋,我等可好好尋跡追斬這些餘孽!」

    楚天看看幾人傷勢,道:「祁護法傷勢如何?」

    「門主,屬下傷勢不礙事,只是皮肉之傷!」

    楚天看著「白龍刀客」祁剛血水殷殷的前胸,感慨道;「祁護法捨生忘死,已盡本份,不應再行勞累,我等暫時休息一些時日,之後再做打算!」

    鄭家莊被滅,楚天暫時放下了立時追斬鄭家莊餘孽的念頭,轉頭望著人去莊空的大片屋宇,平靜得好似未曾發生任何事情一般,四人蕩起身形,眨眼間,已若流星般掠出了鄭家莊。

    鄭家莊,已成為修羅場,遍地的死屍,斑斑血跡,噴灑得到處都是,血腥之氣瀰漫山莊,連遠處的太乙鎮都可聞到,傷重之人不是不治而亡,便是互相攙扶而去。死去的人再也無人收屍,任憑自然腐爛,消亡。

    幾日後,腐臭之氣隨風飄揚,山莊前,往日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現今,一個人影不見,人們寧願再走詭異恐怖的「失魂谷」,亦不願看到已成死亡之地的鄭家莊。

    五大山莊已去其二,江湖不只是震驚,而是恐懼,打心底冒出的恐懼。「滇緬人屠」三兄弟兩死一傷,「崤山血魔」卞弓、慕容塵斷臂而逃,瀟湘派掌門向天等群豪幾乎全部斃命。尤其是「滇緬人屠」三兄弟及「崤山血魔」卞弓受挫逃亡,整個江湖一面恐懼,一面暗自高興。

    同時亦令一些門派對鄭家莊暗中網羅宇內凶頑巨孽而不恥。其他山莊一面惶恐,一面加緊防範,暗自謀劃,提心吊膽。

    而當鄭家莊被滅的消息傳回逍遙莊時,沈寒冰老臉笑意盈盈,慕容馥與翠紅欣喜若狂、蔣嫣容雖是同樣高興,但亦有絲絲愁雲。

    三十二烈陽使乍聽鄭家莊被門主剿滅,歡呼雷動,鄭家莊屹立江湖幾十年,哪個不知哪個不曉,眾少年耳中早已聽滿了江湖武林軼事,平日裡即使評論幾句幾大山莊都有顧忌,而如今卻被門主所滅,更加敬佩楚天這年輕的門主。無不躍躍欲試,摩拳擦掌。

    「祁護法!」

    「屬下在!」

    「你先自前往平陽府蒲州地界打探一下『淡雲莊』情形,沿途留下聯絡暗記,我等隨後便去與你會合!」

    「是,門主,屬下遵命!」 「白龍刀客」祁剛十分恭敬,轉而又道:「」淡雲莊雖在五大山莊中力量最弱,但是晉地多有商賈,錢莊遍佈天下,尤以京師兩地為重,淡雲莊素來與京師各處交情深厚,專心於錢莊生意,資財雄厚,但莊中好手不及鄭家莊。」

    「呵呵,幾大山莊雖有大小強弱之分,但我等怎會料到鄭家莊請來如此多的江湖巨孽,淡雲莊始終未與我有多少正面衝突,但前幾次圍剿均是派出眾多人馬,趙雲天更是親自前來,想必不會是易與之輩,還是小心為上!」

    「是,屬下明白!」

    「這幾日,你傷勢見好,亦要注意調養,萬不可自損身體,操勞過度!」

    「謝門主關懷,屬下一生幾曾得到他人如此關心,門主之言令屬下萬分感激,些許傷勢屬下並未放在心上,屬下只等門主盡早前來!」

    「好,你明日再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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