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鍾無塵家裡出來,艾飛終於鬆了口氣。還好她即刻採取措施,招人譜了些曲子,鍾無塵一見琴曲,如獲至寶,再加上艾飛一番深刻的檢討,他怒氣全消,反而感激涕零。鍾無塵是搞定了,可是太子府她是萬萬不敢去。要是因為她小兩口鬧離婚,何婉蓉還不得把她撕了?抬頭見夕陽漸漸沒於天際,她一頭鑽入轎中。按她性格既然出來了一定要四處轉轉,至少要去看看小憐他們,無奈自己這副尊容,去了也只會被他們當成笑柄,只好打道回府。
「王妃,你可回來了,王爺等了你一下午了。」小釵在王府門口張望著,見轎子過來,忙迎了上去。
「我就知道他不會放過我。死銅人,心眼小的跟針鼻似的,還老爺們呢。」艾飛口中喃喃下了轎,朝怡然居方向走去。小釵顛顛跟在後面。
正走著,艾飛突然瞥見有條毛毛蟲從柳樹葉上滾落置腳邊,蠕動不已。艾飛一腳蹍上去,面目猙獰道:「我踩!我踩!踩死你!看著就噁心!」收回腳,轉身厲色道:「小釵,我最討厭蟲子,以後見到給我格殺勿論!」說罷大步而去。
小釵心驚肉跳,連忙附和著跟了上去,忍不住回頭望了望地上的那具面目全非的屍體。
艾飛來到怡然居門口,定了定神,按著小釵的雙肩嚴肅道:「小釵你先回去吧。我一定會活著回去見你的!」
小釵轉身離去,心下不解,「怎麼聽著像是生離死別一樣。」
艾飛乾咳兩聲,推門而入,昂首挺胸,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大義凜然道:「我來了!有什麼招儘管放馬過來!」
「來了就坐吧!」令狐修淡淡道。
艾飛定眼一看,桌上擺滿了菜餚點心,令狐修悠然坐在桌邊,幽黑雙瞳平靜如水。
令狐修卻走過去拽起她的衣袖,將她拉到椅子邊,輕輕按坐,自己也攏袍坐下,嘴角彎出一道弧線,溫聲問道:「你昨晚醉的一塌糊塗,本王叫廚房準備瞭解酒湯,你喝了吧。」說罷拿起調羹,舀了一晚遞到艾飛手邊。
艾飛張著嘴巴,手卻不由自主的接過。她一時懵住了,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心裡冒出無數個問號。
「本王已經想過了。從今日起你就到怡然居來跟本王一起用飯吧,免得說本王虧待了你。以後你也不必偷偷出府,本王出去自然會帶著你。不過你現在這樣,還是老實呆在府裡比較好。」令狐修一本正經,說罷視線落在艾飛那張飽經摧殘的臉上,不由「噗哧」一笑。
這一笑使得艾飛回過神來,暗忖,「難道是他把我虐待成這樣的?」她腦海裡頓時浮現一畫面:
月黑風高——
可憐的艾飛趴在地上。令狐修古銅色的臉上掛著邪邪的笑,雙眸放出陣陣綠光,一把抓住她的一隻腳腕,緩緩往天緣閣拖去……
艾飛感同身受,頓覺一陣火辣疼痛,不由摸了摸臉頰,有所覺悟,「啊!我說他怎麼性情大變,原來是對自己的卑鄙行徑感到內疚了!」她如釋重負,長長出了口氣,將手中解酒湯一飲而盡,吧唧吧唧嘴,拿起腔調,「既然你知道錯了,我就不追究了,咱倆就當扯平了!」
令狐修劍眉蹙起,沉著臉道:「本王何錯之有?真是豈有此理!」
「哎呀行了行了,我都知道了,死要面子!」艾飛衝他一撇嘴,綻放出燦爛微笑,抓起筷子挨個菜嘗了一遍,「這個太淡!不辣,沒味道……」
令狐修被她弄的啞口無言,獨自苦笑著。他沒計較艾飛昨晚的無禮,放低身價禮遇她,不但沒落好,她竟然還說什麼不追究,簡直莫名其妙,早知如此還不如就讓她抱著柳樹睡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