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這次換馮太后慌忙阻止了!
她目光如炬地望向宿四,愣愣道:「你,你剛剛在說什麼?」
宿四漠然一笑,殘忍地揭開她的傷疤,「難道娘娘連當年害死先皇,逼死那個老太監之後留下不知所蹤的玉璽在什麼地方都不記得了嗎?」
馮太后臉上閃過一絲驚愕,臉色微微發白,但是,她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怒道:「口出妄語,你竟敢誣蔑本宮!你可知你犯了欺君之罪!」
宿四淡淡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天下間的事,都有因果輪迴,報應,總有一天會來的。」
「啪……!」一聲巨響,響徹了整個有些密閉的水牢。
和打人的馮太后對比之下,被打的宿四平靜多了,她轉過頭來,舔了舔破了的唇角的血,斜眼看她,淡淡道:「太后,你總是這麼不冷靜。」
馮太后臉色鐵青,微微泛白,似乎受了不小的刺激,剛剛打在宿四的臉上的那隻手依然在微微顫動,呼吸也變得急促而凌亂。
剛剛宿四說的,是她這一生中最大的秘密,也是她最不想提起的一段往事。因為,每一次提及,每一次想起,她都會看到自己最醜惡的一面,那讓她夜夜難寢,日日不安,生不如死。
宿四看著臉色發青的她,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魔一般邪魅道:「太后,難道你不想知道玉璽在哪裡嗎?」
馮太后驚惶道:「你怎麼可能知道,哀家找了這麼久,你怎麼可能知道……」
「你又怎知我不知道?太后還記得嗎?我胸口的那朵花,讓你找了整整九年的花,我不出現時,天下,是你的。可是現在,你看看,這天下,當真還是你的嗎?」宿四咄咄逼人。
此刻,她們之後,誰佔了下風,誰就會丟失這場談判的主導權。
而她,不能失去!
馮太后鳳目微瞇,危險地望著她,「你當真知道丟失多年的玉璽在何處?」既然她知道,為何不拿出玉璽來威脅她,為何不號令天下人來阻止她,討伐她!而到現在,她依然一個人單槍匹馬地在這裡,任她宰割!
宿四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慮,淡淡道:「我也是此次進宮之後才知道的,如果之前便知道,我想太后,我們相見的地方就不會是這簡陋的地牢,而是宮外的戰場了。」
馮太后也不想拐彎抹角,「說,玉璽到底在哪裡?!」
宿四不屑地輕笑道:「如果就這麼輕易地告訴太后了,那不是太簡單了嗎?」宿四目光陰冷道:「太后,我們來做一個交易吧。」
馮太后反問道:「什麼交易?」
宿四看了一眼吊在空中,彷彿看透了宿四的想法,不停地搖擺,不停地朝她搖頭,但是卻什麼都說不來的洛泫冥,淡淡一笑,重新轉過頭來,淡淡道:「你放洛大人出宮,然後我就告訴你玉璽在何處。」
馮太后嘲諷道:「本宮如何知道本宮放了他,你卻不告訴本宮玉璽在何處。」
宿四扯出一個涼薄的冷笑,「太后娘娘,我都沒懷疑你,你到懷疑起我來了。為了證明洛大人真的被你放了送出宮外,而不是被你殺死了,我要你把他送到柯大人的府中,然後拿著柯大人的親筆書函來給我,看過之後,我確定了洛大人的安全,自然會說。」
看到馮太后的遲疑,宿四接著道:「宮中全都是娘娘的勢力,難不成我一個人留在這裡等著任太后處置,還不能安了太后的心嗎?」
宿四苦笑,她真善良,什麼她都替別人想好了。除了自己的後路。
馮太后將信將疑,但是也相信一個小孩成不了什麼氣候,難不成還擔心她不能讓一個小孩開口嗎?
想罷馮太后向外面招了招手,頓時便從黑暗中走出來十多個大漢,恭敬道:「娘娘有何吩咐?」
馮太后看了宿四一眼,冷冷道:「把犯人放下來,送到柯大人府上,順便讓柯大人寫一封收到的字據。至於她,」馮太后狠狠地瞪了宿四一眼,「把她給我關進水牢,好好地看著!出了任何差錯和損失,唯你們試問!」
大漢們恭敬道:「遵娘娘口諭。」
正在這時,突然有一個像只小老鼠一般賊眉鼠眼的小太監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來到馮太后身邊,對著她的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麼。
宿四隻看到她的臉色越來越差,最後冷冷地看了宿四一眼,拂袖而去。
而宿四頓時放鬆下來,幾乎虛脫而死。
剛剛好險,幸好,洛泫冥沒死,被放出去了。交給柯大人照顧,她便放心了。
宿四剛剛癱軟在地,便有兩個大漢走過來,一人拖著她的一隻胳膊,便拖到裡面,開了一個水牢,不,應該是說浸在水裡的大籠子,專門關押人的。
冷哼了一聲,兩人毫不憐香惜玉的,把宿四往裡面一扔,便走了。
宿四看著自己浸在水中幾乎一半的身子,苦笑一聲。這水污黑骯髒,還發著惡臭,似乎很久沒換過了。甚至那水中,還有一些不知名的詭異的蟲子,宿四挑著籠子旁邊的地方站著一點,看著眼前的情景,真是苦不堪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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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三日前,西恙的戰場上。
清流將軍一身銀色盔甲,威風凜凜地站在鳳凰城的城牆上,指揮著自己的部將大開城門,讓西恙大軍湧入,不戰而勝。
在清流做出那樣的口令之後,臉上一陣凝重和愧意,閉了閉眼,不想看此刻的情景,更不想面對的,是自己背叛了國家的事實。
而就在這個危及時刻,守衛鳳凰城,從皇城而來的五萬大軍突然傾巢而出,彷彿天降神兵一般,清流看著此刻的變化,有些驚愕了,他不是誤傳軍報,故意讓兩個少將領兵而去,兩人離去之後,表情忿忿,似乎完全相信了他啊。而那個地方,是一個早就替他們準備好的陷阱,等著他們的,應該是全軍覆沒,為何卻突然出現在這裡?
蘇燁一手握著折扇,一邊踱步而出,看著城門上驚愕的清流和那個始作俑者暮秋,冷冷道:「清將軍,想不到皇后娘娘讓我們一再給你改錯的機會,你卻一錯再錯,犯下今天這不能原諒的錯誤。真是令人寒心啊。」
清流苦笑,輕道:「原來你們早就知道了。」
蘇燁臉色凝重地點點頭。
當天,皇后離去之時,曾經和他們夜談了整整一晚,已經把所有的事,包括清流將軍不可信任,已經是敵軍之人,朝中馮太后和清御尚書謀反,種種事情都告知了他們。
然後把她所有的計劃,用示弱和偽裝來讓對方掉以輕心,然後來個反客為主,突然襲擊,奪得主導權。所以他們才會故意裝作上當受騙,然後抵達那個所謂的陷阱之後,悄無聲息地殺死了所有的敵軍。然後繞過鳳凰城,從後門悄無聲息地進來。在清流將軍幾乎犯下大錯的時候突然出現,阻止了他準備打開城門,不戰而敗,直接投降的慘劇的發生。
當日,他們紛紛勸說娘娘不要回宮,去自投羅網的時候,從不對他們疾言厲色的娘娘突然怒罵道:「本宮一個人的安危,怎能抵得上天下黎民!天下是百姓的天下,民都無法保護,那我們捍衛的這個天下又是為了什麼呢?」
甚至,娘娘離去之時,還拜託一個叫無澤的人查清楚了一件事,也就是他們勝券在握,絕對不會輸,擁有一個最大的籌碼的真相。
那就是……
蘇燁看著清流和暮秋,突然意味深長地笑道:「清將軍,暮先生,蘇燁替娘娘給兩位準備了一份厚禮。還望笑納。」
在他的話音剛落,李廷皓便壓著一個身著錦衣,面無表情的人上來,李廷皓鋒利的劍架在他的脖頸上,可是那個人彷彿沒了生命一般,臉色是死一般的灰燼,麻木地走到前面來。
蘇燁看著臉色頓時慘白下去的二人,笑道:「不知兩位覺得這個禮物如何?」
暮秋和清流對視一眼,怎麼可能,他們之前便已經派重兵守候他的,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出事!
不可能的,這絕對不可能的!
蘇燁看了看臉色慘白的燕長蘇一眼,淡淡笑道:「兩位是在奇怪在將軍府中秘密保護的另一個燕少爺嗎?那是娘娘為了讓兩人安心,所以特意讓人假扮了乖乖地呆在將軍府裡讓兩人重兵保護的,真是辛苦兩位了。」而真正的燕長蘇,早在皇后娘娘離去那日,便讓人抓起來藏好了。
而被他們用做人質威脅的燕長蘇,此刻心灰意冷,他終於明白那個人對他的冷漠無情了,終於明白為什麼她說有一天她會傷害他了!
因為,從頭到尾,她都知道有一天要利用他!
而岸商,卻能跟著他平安離去,留下他一個人作為她的一種手段。
岸商,也是他的親哥哥啊!也是西恙的王子啊!
為什麼最後,受到傷害的人,唯獨是他?!在他被抓的這幾日,那些人告訴他的所有真相之後,他終於明白了一切,明白了為什麼明明有父母,卻看都不看他一眼,恨他入骨,為什麼他嫉妒岸商,為什麼她要那樣對他?!
因為,他們是敵人!
蘇燁繼續道:「難不成兩位認不住西恙的二王子了嗎?大王子已經跟隨在娘娘身邊去皇城了,而且死心塌地地跟著娘娘,而二王子,在我們手上,暮秋先生,你說,如果連二王子都在這世間消失了,那麼,你們西恙的江山,打了又留給誰呢?現在的西恙王知道此事後,定會怪罪害他失去兩個孩子的罪魁禍首的吧,你說是不是呢暮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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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還會繼續更新。至於岸商和燕長蘇為何會是西恙王子的事,因為涉及到一個故事,現在不廢話,到時再番外中會單獨講述。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