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蕭子隱接到消息感到那個房間時,腳步甚至有些沉重。
聲絢已經一臉複雜的站在門口,有些安撫地看著自己臉色蒼白的主子,待蕭子隱走進房中,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全身幾乎赤裸的柳員外,他白花花肥胖的身軀顯得格外刺眼,蕭子隱甩甩手,「帶下去,先別弄死他,我要讓他生不如死。皇城裡他所有的產業全都收購,所有家人全都貶為奴。」蕭子隱不笑了,此刻他的臉如同冰凍了三尺,寒氣充斥著整個房間,他的全身開始變得僵硬,不,是僵化,皮膚變得雪白,聲絢從來沒有看到過主子這般,露出自己的真性情,只因怪神醫曾經告訴過他,他的體質不能生氣,如果生氣就會僵化,對,便是僵化,或者說屍化。自此之後,他越生氣他笑得越開心,一直都是如此。今日,竟然會……
在徹底毀滅魔宮救下麒,麟,獬,豸之日,為了四人活下來,魔宮的魔王即使死也要拖主子下地獄,便讓他服下一顆丹藥才放那四人。當日的情景太緊急,四人被活活地用鐵鏈掉在空中,而四人的下面,是一個蛇盆,天下毒蛇全在其中,只要主子不服下藥丸,魔王啟動機關讓四人掉下去餵蛇,他們兄妹四人當時竭力阻止,可是主子還是服下的丹藥,趁魔王不注意,殺死他,才救下四人。
而那丹藥,竟然不是普通的毒藥,如果是毒藥,即使是天下劇毒鶴頂紅都能解除,那丹藥竟然是一顆蠱,服下之人會有蠱蟲迅速蔓延全身,寄生在血肉之中,平日裡沒有異樣,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可是,當月圓之夜時,就會屍化,變得青面獠牙,而且行為變得殘忍,嗜血,和殭屍無異。
每當那日,都要日復一日地用鐵鏈穿過兩條肋骨,四肢綁定,然後把那兩顆長出來的尖牙生生地拔下來。痛不欲生,之後還要被放到藥鍋中烹煮,讓藥力侵入血脈,讓僵化如冰的肌膚活過來。而那些藥,竟也是天下最毒的藥,以毒攻毒,所以每個月圓之夜,主子都要經過一次生不如死,才能活下來。每個月都要經歷一次,那幾日,主子是最虛弱的時候,如同初生的嬰孩一般,手無縛雞之力。一個孩子,都能殺死他。
自此之後,怪神醫讓他平日裡不能生氣,加速屍化,主子這麼多年無慾無情,也做到了,甚至他不對隱殿裡的任何一個人付出感情,對每一個人都疏離而寡淡,他們也都心甘情願地跟隨他,即使他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情的人。
可是沒想到,今日,主子竟然會生氣,會動情!
聲絢難以置信,但是又無法不信。只能化為輕輕一歎。
蕭子隱慢慢地靠近宿四,才踏入房間,他就看到宿四身上的衣襟已經落在地上,成為碎片,而她,全身蜷縮在鋪蓋裡,縮在床的角落。不哭不鬧,安靜得可怕,甚至有些冷意,臉上是一片死寂和漠然,眼神空洞,即使他的靠近都無法引起她的絲毫注意。蕭子隱看到她的臉頰紅腫,脖頸上有一圈紅印,蕭子隱的眼底更冷了,他此刻真想把傷害她的人全都碎屍萬段,可是他不行,他要忍著,那些人,死都不配,他要讓他們生不如死。
蕭子隱看著此刻同那搖搖欲墜,隨時會碎裂的洋娃娃一般的宿四,他甚至不敢上前,他知道此時自己身體的僵硬,他怕他輕輕一碰,就會傷了她。就會讓她一瞬間碎成一地。
最後,蕭子隱只能停下那,伸出去的手也收了回來,頹唐地垂下。蕭子隱目光一寒,對身後的聲絢冷冷道:「人都抓到了嗎?」
聲絢點點頭,「抓到了,就在門外。」
因為要抓人,整個妓院全都封閉,連生意都不做了。
蕭子隱依然冷漠如冰,「帶進來。」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了?怎麼連生意都不做了,不知道今天是我唯一表演的日子嗎?……」房間裡的氣溫幾乎像在天山之巔,冰天雪地。
搞不清狀況的璃鳶冷著一張臉便抱怨便走進來,
看到是她,聲絢輕聲道:「璃鳶,快點下去。」
而璃鳶早就忘了身邊的人,一心只看到蕭子隱,臉頓時羞怯地紅了,看她的神情,幾乎想撲上去了。
「殿下,你來啦。」
蕭子隱冷聲道:「我記得我說過,在外面,誰都不能喊我殿下,還不快滾!」
「殿下,我……」璃鳶有些委屈。
可是,下一秒,她所有的兒女情長就都被恐懼代替了,因為,蕭子隱已經單手鎖住了她的喉嚨,很容易的,她在下一秒就會死去。
在她驚恐萬分的眸子中,蕭子隱的臉色泛青,膚色雪白,甚至有些僵硬,彷彿不是活人一般,他眸中毫無感情地看著她,「我說過的話,你都忘了嗎?嗯?」
「屬下不敢忘。請主子恕罪。」璃鳶艱難地吐出一句完整的話。
蕭子隱不再看她,手一送,璃鳶便像一灘爛泥一般癱倒在地上,直到此時,她才意識到剛剛她走進來時氣氛的凝重和冰冷。
忿忿離開之時,淡淡看到了一直和木偶一樣呆坐在那不言不語的宿四。一個孩子,並不在意。在聲絢的安慰下離去了。
對璃鳶聲絢只能同情,聲絢知道璃鳶一直愛慕著主子,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不一會兒,被綁得如同粽子一樣的兩個人被帶了進來。
「跪下。」
說著燕無天和那個本該是清秀少年,此時卻披散了一頭烏絲,很狼狽被踢倒在地上恭敬地跪著。
「主謀是誰?」
不等地上的人回答,聲絢已經有些驚愕地看著地上的那個面前清秀,此時有些狼狽,有些恐懼的少年道:「你是小碧?」
小碧像抓到了救命的浮草,頓時爬過去,不停地向聲絢磕頭求饒:「媽媽,是我,我是小碧啊……救救我,救救我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