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本來睡著的小孩突然爬起來,一臉平靜,目光如幽靜的寒潭一般看著怪醫牛淵,雲卷雲舒道:「等等,他們的命,今日我要救了。要什麼代價,你說吧。」
牛淵怪笑一聲,打量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冷笑道:「你憑什麼要救他們?」
「用我的命,換他們,可以嗎?」小男孩平靜道。
聽罷他的話,躺在地上的兄弟四人都驚疑不定。他與他們之間素不相識,他為什麼要用他的命來換他們的?他們百思不得其解。
連一直面容陰冷,凶神惡煞的牛淵都愣了愣。但是,很快他回過神來,不屑道:「你的命值錢嗎?能還我多年來喪妻之痛的血債嗎?!」
聽到他氣憤悲傷的話,四人羞愧萬分,他們只是覺得偷東西有趣,並沒有多想,也沒有想害人的意思。
誰料小孩並沒有生氣,只是淡淡道:「我知道我的命不值錢,一文不值。不過,人死不能復生,那是她今世的緣。想必她如果活著也不希望你為了她失去了自己,一直沉浸在仇恨中,而且,你殺了他們四人,以四抵一,那就是你欠下命債。如果真的有地獄的話,想必在你殺了他們的時候,你的妻子在為你的罪孽而受苦了。我的命是不值錢,冤冤相報何時了,何不放了他們呢。也好讓你的妻子得到你無怨的恩德,下一世選個好人家,過上好日子。」小孩面色平靜,說得似笑非笑,若即若離。
牛淵都些動容,但是還是惡狠狠地道:「如果你真的要救他們,那麼,好,很簡單,只要你能扳手力連續半個時辰內不倒,我就放過他們。」
小男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半晌兒,輕道:「好。」
躺在地上的四兄弟雖然意識漸漸不清醒了,但是還是掙扎道:「小孩,你的心意我們兄弟幾個心領了,可是,你不可能堅持的,快點離開吧,回家去。」
小男孩怔怔地呆了一下,才低語:「呵呵,我沒有家。」
當時無澤癱倒在地,根本沒有任何氣力,所以,當他、小男孩答應了牛淵的要求時,怎麼勸說他都一語不發,並不改變心意。他們當時都在向,這怎麼可能呢,一個幾歲的小孩,和一個長年練武的人比手勁,而且要堅持半個時辰不倒,這不是天方夜譚,以卵擊石嗎?
他們閉上眼,連看的勇氣都沒有,他們當時不抱任何希望。連牛淵都覺得不可能。因為他本來便是在為難他,讓他知難而退,因為,他是絕對不可能放了這些害死他心愛的妻子的人的。
雖然聽到這個小孩說他作惡他的妻子會替他受罪他有一點點的猶豫。他不想愛妻受到任何傷害。
他們找了塊空地裡的一個平平的石面上。兩個人擺好姿勢。四偷根本不敢看,也不願看。雖然他們不寄托任何希望,可是親眼看著剛剛燃起一點的希望破滅也是極其殘忍的事,他們寧願平靜地等死。
牛淵看了一眼面無懼色,不,應該說沒有任何表情,如沐春風地笑著的小孩,不確定道:「你真的確定了?再給你考慮一次,你想好了。」
小孩提起袖子,淡漠道:「來吧。」
牛淵看了他纖細異常的手腕,有些後悔自己說出的話了,他雖然被意為怪醫,那是因為一些醫術救人上有怪異的習慣,並不代表他沒有武林正道的原則。這樣以大欺小,即使贏了他也覺得不齒。
可是想到要替自己的妻子報仇,他就顧不上這麼多了,再說,他給了他機會回頭的,是他執意如此的。
「小孩,我不會手下留情的,不要怪我。」牛淵下定決心,面容微狠。
小男孩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緘默不語。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都超出了在場的其他五個人的意料。甚至,讓他們震驚,震撼!他們行走江湖那麼多年,第一次,對一個孩子從心底裡真正的欽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