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四懶懶地搖頭。
雖然看到她搖頭,可是,為什麼宿成豐有種錯覺,她那清澈的目光中顯示著她是知道一切的。
宿成豐搖搖頭,不想被一個九歲的孩子搞得這樣疑神疑鬼的。
「算你修了幾世的福分。我準備讓你嫁到宮中,也就是嫁給當今聖上為後……」宿成豐抬頭看她,卻見她神色波瀾不驚,似乎對她來說是好是壞,是福是禍都不重要。
而且,小小的身子縮在一個牆角,竟然又開始打起盹來,罷了罷了,本來找她來就不是問她的意見的,只是想告知她這件事。
本來還以為她會又哭又鬧的,要花一番心思說服的。
沒想到她根本一點反應都沒有。
好一會兒,確定沒有聲音了,宿四才睜開眼,迷茫地看了他一眼,輕道:「說完了嗎?完了女兒該退下了。」一大早就被抓到這裡來聽他冠冕堂皇的一些話,好睏。
宿成豐看著她這般不爭氣的樣子,有些難以置信道:「你這是什麼表情?我宿成豐的女兒怎麼會成這樣?……」
本來轉身離去的小小的身影突然頓住,冷笑一聲,漠然道:「我會變成這樣,不是拜爹爹所賜嗎。」說完便轉身離去了。
留下氣急敗壞的宿成豐,當宿四都離開了那麼遠了,依然隱隱約約聽到他的怒吼:「宿四,你這個不孝女……我宿成豐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兒……」
宿四冷笑。
他確實沒有這樣的女兒。如果她原來的女兒出生之後也受到這般的對待,想必早就被活活折磨死去了。他該慶幸,因為她,他才會有一個女兒用來利用,用來欺辱的。
她,不過是因為身為世間的一縷孤魂而來暫借她剛剛誕下便已消失在這世間的身體活著罷了。
不過,她真的算活著嗎?沒有事的時候,她每日要做的事,便是睡覺。不斷地睡覺。只有在夢中,她才覺得自己是安全溫暖的。
只有在夢中,她才允許自己沉溺下去。
走過一個走廊的拐角,本來便撿著隱蔽很少有人的地方走的宿四還是無法避免地遇到了那個老是看她不爽的小屁孩。
宿家真正的長子兼嫡子宿勿堯攔住了宿四離去的小小身子。不管宿四怎麼向左走向右走,甚至想從他身邊的罅隙傳過去,都被這個無聊的人緊緊地盯著,攔住她,不讓她走。
宿四終於不掙扎了,站在那冷冷地望著面前比自己身形高一些,老是無聊地想了很多法子欺負她的小鬼。
她的神情似乎在說:你到底想幹什麼,快點說然後快點滾。
她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回到她暖暖的床上睡覺。
宿勿堯看到她依然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樣子,有些尷尬地撓撓頭,然後艱難地開口道:「你真的要嫁給那個傻皇帝嗎?」
宿四先是以一副你是白癡的樣子望著他,接著,便是有些奇怪。按理說她被打發出這個家不是他們一直期盼的事嗎?為什麼她竟然在這個小鬼的眼裡看到了不捨。
一定是她看花了。宿四揉揉眼,不願再看他。
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宿四眼中閃過有些興奮的光芒,惡作劇道:「怎麼,哥哥也會捨不得小妹嗎?」
「怎麼會?!你別做夢了,我,我只是……」他低垂下去的臉上出現一抹奇異的潮紅,像突然爬上來的紅玫瑰。
低吟了良久,他終於抬起頭來,大聲道:「我只是擔心你走後,沒有人讓我欺負了。」
「是嗎?」宿四冷笑一聲:「哥哥找錯人了,我可不是什麼受虐狂。妹妹身體不適,想回去了。哥哥如果要玩那樣幼稚的遊戲,請重新找府裡的人玩吧。恕妹妹不奉陪了。」
頭也不回地繞過他呆愣的身體回自己的小院子。
「哎……哎……」身後依然傳來他的呼喊,可是,在宿四眼裡,睡覺比別的事重要多了。
情不自禁地小手掩著嘴打了一個嬌憨的哈欠。
是該睡覺了。好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