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一個錦衣小男孩高傲地站在那,表情飛揚跋扈地看著這個蓬頭垢面,面無表情的瘦小身影,他的身後還跟著一群奴才和其他府裡的公子小姐們。
只見被叫到的那個小小身影漠然地轉過頭來瞥了他一眼,然後似乎不感興趣,轉身便走。
看到她這般,少年覺得自己在眾人心中的尊嚴受到了損害,急急地大步跨過去,狠狠地從她瘦小的肩從故意撞過去。
小女孩似乎沒注意,或者即使注意了瘦小的身軀也沒有多餘的力量去介意。所以很狼狽地跌倒在地上。手擦在地上,似乎被散碎的細小石子扎到了,她輕輕呼喊了一聲,眉頭緊緊地皺著。
跟在一旁的凝思看著小姐受到欺負根本無能為力,這個小少爺,是府裡最受寵愛的少爺,是正室之子,從小聰慧好學,文武雙全,沒有什麼能難倒他一般,如同一個小天才一般,所以老爺尤其喜愛這個什麼都會,學得快,聰明能幹的兒子。所以,一直很寵愛他,而且他是嫡長子,在家裡的身份有一定重量,所以,他一直都很霸道。其他院子的公子小姐們都跟在他身邊,做他的小小追隨者。
但是,所有的臣服者裡唯獨缺少了這個最卑賤,最不得寵的小小姐宿四。
於是,他時常都會上演這樣一齣戲,約著眾人一起欺負小小姐。
可是,這個惡少爺連管家都禮讓幾分,更不用說她一個卑微的小小的丫鬟,沒有任何權力,沒有任何替小姐說話的份,只能默默地看著小姐受到欺負,然後帶她回去上藥。
凝思走過去,把小姐扶起來,輕聲道:「小姐,沒事吧。」
突然,一陣掌風傳過來,凝思還沒有反應過來,清脆的「啪——」的一聲,凝思頓時感覺到臉頰上一陣熱辣辣的痛,嘴角都有點腥甜。是唇角破皮了流出來的血。
這個大少爺從小便習武,想必力道不輕,要痛上一陣子了。凝思心想。可是,做丫鬟的,早就習慣被打罵了,這些都是家常便飯,一不小心,做錯了事,得罪了人,便經常被毒打。
「大膽刁奴,誰准你扶她起來的。」宿家嫡長子宿勿堯惡狠狠道。
凝思急急地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卑微恭敬道:「對不起,對不起,少爺,是奴婢錯了,請少爺恕罪……」
一旁的本來臉色冷漠的宿四看到她卑微異常的樣子,不知為何水波瀰漫的雙眸陰寒了幾分,她突然自己從地上爬起來,然後用小小的胳膊卻力道大得驚人把跪在地上的凝思拉起來。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只見宿四小姐不屑地掃了他們一眼,霸道無理的大少爺,還有一群奴顏媚骨的小人。突然,她輕輕地笑了,笑得讓人毛骨悚然,接著,卻用冷漠到聽不出任何感情的聲音道:「幼稚,無聊。」
說完在眾人驚愕萬分,有些呆愣的時候,她拉著凝思的手,靜靜地離去。
最後,屢次來找她麻煩卻從來沒有在這個奇怪的妹妹臉上看到過一絲懼色,一點表情,這讓他有些挫敗。宿勿堯站在那,死死地捏著雙拳,倔強地望著那個小小的,卻堅定無比的背影。彷彿她的背影是一個夢境,根本沒有人能抓住。
凝思默默地望著這個奇怪的,自己怎麼也看不懂的小小姐。
她的手掌其實很冰涼,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在此刻卻覺得異常溫暖。
她的手掌濕濕的,似乎有一陣溫熱的感覺,她這才想起剛剛小姐被推倒後收藏擦到地上一直在流血的。
她急急地拉過她的手掌來看,只見上面被鑲嵌了很多隨時,一片鮮紅的血跡中,傷口有些猙獰,看到她本來柔嫩的手掌變成這樣,凝思心中微痛,有些哽咽道:「小姐,我們快點回去吧,我替你把藥擦上。」
宿四看著自己的臉頰都在腫著,卻心裡想著關心的是她的手掌的凝思,這個陪伴了自己九年的丫鬟。
她望著她,突然認真道:「凝思,不要為這種事情哭。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事,不值得你流下眼淚。真的。」
看著懂事而明白一切的小姐,凝思動容地看著她,把瘦小卻與世無爭的她抱在懷裡,大聲哭泣道:「小姐,凝思答應你,以後再也不會為這種事情哭了,再也不會了。可是,小姐,為何你什麼都不在乎呢?這樣如同沒有血肉的行屍走肉般的小姐讓凝思看著心疼,九年了,小姐,為何你從來沒有流露過一次,哪怕一次情感呢……」
被她緊緊抱著的人兒依然面無表情,愣愣地被她抱著,似乎剛剛她說的話,她沒有聽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