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王朝。宣和六年五月。
金碧王朝開朝皇帝文成帝蕭汶龍在平城太華殿駕崩。消息出來時,後宮一片哀泣之聲。幾天後,按照金碧皇朝建立前一直保留的上一貫的習慣,文成帝生前穿過的衣服和用過的器物都被集中到一塊,準備焚燒,供他成神之後繼續享用。在一片淒厲的哀嚎聲中,朝中文武百官和後宮嬪妃來到焚燒場,最後看一眼先帝的遺物,追思他曾經賜予她們的無限恩澤。
熊熊烈火升起,青煙裊裊,伴隨著一代帝王的消逝。嬪妃們再次慟哭起來,為她們曾經代表王朝的天神的王哀悼,也為自己難以預知的未來哀悼,為自己無望的後半生沒了前行的方向而憂愁。
突然,一個女人突然撥開人群,突然直直地向火堆中跳去。旁邊的宮女連忙把她扯住,驚呼道:「娘娘,您這是做什麼?」
這個雖然臉頰上有了一點滄桑,但依然看得出年輕時是個絕麗美人的痕跡的女子抹掉臉上的眼淚,斷斷續續道:「皇上去了,我也不想活了。」說完,竟然倒頭昏厥過去。良久才慢慢甦醒過來。
旁邊的皇族和大臣們紛紛歎息起來,紛紛道:「馮太后對先帝真是情深義重啊!可惜,可惜啊……」
這聲搖頭歎息,便是因為先帝所有的皇子中,只有一個活了下來,可是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子。眾人齊齊看向站在一旁的太子,此時他彷彿什麼都沒覺察到,依然傻笑著看著那燃燒得正旺的火光喊道:「好好玩,好好玩,我也要玩,我也要玩……」如果不是旁邊的宮女太監一起扶著他拉著他,想必他也衝進火堆裡玩樂去了。
先皇駕崩,整個皇宮沉浸在一種無聲的哀愁中,只有這個天真如孩童,智力癡傻的太子,依然同平日一樣笑得異常開心,一點悲慼之色都沒有。
看著這樣的太子,想到未來的金碧皇朝,眾位大臣貴族們不免擔憂地歎息起來。
金碧皇朝,前景渺茫啊。
太子蕭霽月依然不知,在那傻笑著不甘道:「我要玩我要玩……」在眾人阻止沒有結果後,竟像個小孩子一般突然坐在地上打滾,嗚嗚地哭起來,神情不依不饒,與幾歲兒童無異。不過事實上,他已經十六有餘,馬上便有十七歲了。在王朝,這個年齡早該當政了,先皇就是看唯一的兒子癡傻如此,才會在重病中一直拖到五十有餘才撒手西去。
倒是剛才一直悲傷過度,幾乎尋死的馮太后,看到太子如此撒潑,突然變得神情堅毅,朗聲道:「先皇已逝,最不放心的,便是王朝後繼,爾等必將盡心盡力,輔佐太子登基,共同為王朝效命。至死不渝。來人,太子累了,先扶他回去。」
幾個大臣聽罷收斂起悲痛之色,一片肅然。
皆低首作揖恭敬道:「臣等必將誓死追隨太后,輔佐太子登基。」
但是,畢竟自己未來的君主是個傻子,有很多大臣心中擔憂或者不屑。在這些低頭稱是的大臣中依然有一部分心中是另有明君的。
那個明君,就是當年讓位給先皇的七王爺,太子的七叔叔。
蕭子隱。
說起這個七王爺,是個神仙似的人物。當年把皇位讓給最疼愛自己的大哥後,便四海雲遊,不見人影。猶記得當年他十歲時,便是京城裡最有名的才子,文武雙全,無所不知,是個遠近聞名的天才孩童。太上皇便非常寵愛這個幼子,本想把國家留給他,可是在太上皇逝世之後,他留下書文,讓比自己大上二十多歲的大哥繼承王位,便從此消失了。無人知道他去了哪裡。想罷這麼多年過去了,可是在這些老臣心中依然忘不了當年那個溫潤儒雅,心底善良,聰慧敏捷,樣貌絕世的七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