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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離看著她,不發一言。
這,應該怎麼回答?
見他久久不語,水仙嫣然一笑。
素手一揚,一條雪白的長長絲絹從袖中疾射而出,在兩株大樹的枝椏上緊緊地縛住:「累了,我想躺著歇會兒,對了,你說說看,他是怎麼跟你交代的吧。」
話音未落,她已在那臨時的吊床上躺著了,還兩隻腳兒翹得老高,舉起,在半空中晃悠著,腳步運動嘛,這有什麼稀奇的?
看她隨性而為的樣子,莫離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你真想知道?為何不親自去問他?」
水仙久未回答,只遐意地運動著酸酸的腿兒,反正裡面穿著厚厚的褲子,又不會有走光的嫌疑。
「因為,你並不是對他完全無情,只是你不願把心交給在最高位的他。」莫離這下也把皇帝稱作了他,兒時就陪伴他一起長大,是主僕,是君臣,也是兄弟!
「或許你說對了,也或許你說錯了,因為,我連自個兒也搞不清楚,我只知道,他既然是一國之君,那麼,我就不可能進宮。」
水仙幽幽地望著天空,腳兒也停止了擺動。
「就因為他是皇帝,所以你就不能接受他?」
為了兄弟,今日豁出去了,問清楚最好。
「是的,作為一個皇帝來說,他必須心懷天下,恩澤天下,而不能專寵一人,否則的話,必會失臣心,失民意;皇后是太上皇與太后幫他挑選的兒媳婦,這是均衡朝中群臣的勢力所為,藍貴妃身繫鎮國將軍藍氏一門的榮寵,而且藍貴妃也是真心愛他的,這樣的可心人兒本就天下難尋……」
「您怎麼像是在說別人的事兒?難道就沒為您自個兒打算過?要知道,您要是一入宮,就必是萬千寵愛集於一身,那你水氏一族豈不是也會風光無限?」
莫離今日想打破沙鍋問到底了。
「我很早就對他說過,愛一個人,就必須學會成全和放棄,愛並不只有男女之愛,還有對天下百姓的博愛,若是因我,他成為了一名被孤立的皇帝,那麼對這太平世間又有何益處?
我一入宮,我水家一門,就必成為許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風光好還是當一個自在的小老百姓好,你說吧!」
「那麼,照你這樣說,你一直很清醒,也讓在下不得不佩服!其實……」
他欲言又止。
水仙轉過頭去看著他:「但說無妨,朋友就應該坦誠相見。」
「好!」他似下了決心。
「其實您的顧慮他早已想到,也與在下說過幾次了,說等您到最後的答案必會是如此,但他也期待著您會有犯糊塗的一天,不顧一切的接受他對您的愛,可是他也明白,這機會太過渺茫,一次又一次的拒絕您提出的從此後以君民身份相處,是不想讓您誤會他想要以一國之君的身份來強求您的情意,他說……」
「他說什麼?」
「他說,但願來生不做皇帝,只願與您牽手做一世鴛鴦!」
水仙聽完,眼眸中波光流轉,柔柔一笑!
「莫大哥,謝謝你轉達的話,請你告訴他,我記住了。」
或許,放棄一段曖昧不清的情緣也是一種成全,成全了自己,也成全了無數在仰望著他等待著他的目光。
「能幫我把這個還給他嗎?」
妙曼的身姿翩然落地,皓白的手心中央,一隻金絲鳳鐲赫然出現在莫離眼前。
莫離看著這鐲子,呆愣了半晌才抬起頭:「這鐲子,在您這兒?」
水仙點頭:「對啊,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您知道這鐲子的來歷嗎?」
水仙點點頭,又搖搖頭,知道他說得不如自己理解的那麼簡單。
「這是大明皇朝開國先祖送給最心愛的開國皇后之物,後來這鐲子成為了每一位皇上送給自己最心愛女子的物事,不一定要送給皇后,但是只要這鐲子戴在了誰的手上,就有與皇后相同的地位。」
水仙應該很感動吧,因為她聽了這話消化了半天,莫離看著她的表情有點兒納悶:「您是否回心轉意了?那就當剛才什麼話都沒對在下說起過。」
水仙抬眸望著莫離:「不是,我在想,這鐲子真戴在誰的手上誰就是皇帝最愛之人?」
「嚴格來說,意思是如此!」莫離很慎重地點頭。
「那萬一這鐲子要是戴在了男人的手腕上呢?」
「啊……」
莫離的嘴張得大大的,估計飛蟲飛進去了無任何阻礙!
「那我還是回京後親自還給他吧。」
水仙幽幽一歎!
「姑娘可是選定了今生的歸屬?」
「你是在幫他問?」水仙答非所問,目光還是在這只鐲子上。
「算是吧,畢竟他是與在下一起長大的人。」莫離笑了笑,發誓用一生護衛著的他,不只是君,還是弟弟!雖然只在心裡,但已足夠!
「不知……你別這樣看著我,我是真不知。」美顏緩緩搖擺。
「或許,您是不願意去面對,在下也就不問了,不過他還有一句話讓我轉達給您。」
「什麼話?」
「他說,不管您決定與誰在一起,他都會愛您如初,守護您一輩子!」
「如父如兄!」
美顏悄悄綻開瞭然的笑意。
「您自個兒問他去,對了,他還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微微側面,不解地問。
「他說,要您每年的七月初七與他相見。」
「呃……」
沉默,不是回答,需要她最終答案的人,本就不在此地。
「我餓了。」
這就是回答?
莫離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笑意:「那就請您移駕,這兒沒吃的。」
水仙點點頭:「始終,我還是得顧著紅塵間的吃喝,走吧……去鎮上找個特色飯館好好的吃一頓,對了,你請客!」
無奈地笑笑,莫離作出一個請的姿勢。
一聲長嘯傳開,一聲回應即到!
一前兩後,三道人影在林間行走,無關風月,只因為肚子餓了要下山吃飯!
而水仙,到底在這半天裡下了什麼決心呢?只有她自己知道,或許,皇帝也早就明白了,而她還以為誰都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