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燭夜!人人都會想到那迤儷的風光吧,可是。
水仙在無情谷裡已經習慣了清晨雞鳴第一聲就起床,雖然昨日是這身子嫁了人,可沒把心給嫁掉。一旦養成了習慣的某件事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所以,一大早,門外守夜的小廝還沒睜開眼睛呢,就被突然打開的房門給一屁股坐到了屋裡。
小廝迷迷糊糊地跳了起來:「大少爺!」人都沒看清楚就開始叫了。
水仙並沒有半點的不快,只是靜靜的看著使勁揉著雙眼的小廝:「你叫什麼名字?」
小廝聽到了這聲音後,直接被嚇醒了,手忙腳亂地立正站好低頭:「回少夫人,小的叫小松,是大少爺的書僮。」天呢,自己怎麼迷糊到這地步了,居然忘記了自己的大少爺昨日新婚。
水仙見他一副被嚇到了手足無措的樣子,只微微的勾起了唇角,這小廝看起來是新床上那個、還在呼呼大睡的瘦骨嶙峋之人的貼身跟班了。「哦,小松,我記得了。你在這裡陪著你家少爺,我去梳洗一番。」
說完就走,並不多話,只是。這太有條理的話聽在小松的耳裡卻讓他目瞪口呆,因為:下人們不都在議論說大少爺迎娶的是一個癡女嗎?但是這房裡出來的人為何說話如此清晰明瞭。哪點像個癡女?
小松啊,自己卻沒意識到,現在別人不癡他自己變癡呆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連滾帶爬的朝房間裡跑去。
「呼!少爺睡得好好的呢,等等,有什麼地方不對勁。」自言自語一直是小松的特點。這不,背著小手在床邊轉來轉去又跪到床邊的墊子上仔細地瞇著眼睛看。
終於發現了……狂喜在一瞬間充斥了大腦。少爺眼睛上一直帶著的青紫和嘴唇上的烏黑,居然恢復了自然的神色。大滴大滴的眼淚從小松的眼睛裡不聽話地掉了下來。緊緊地摀住自己的嘴,幹嘛呢?不能哭出聲來啊,怕把少爺給吵醒了啊。
從小和大少爺在一起,大少爺對自己雖然沒有那種當弟弟的感覺,但是畢竟是自己朝夕相處的主子啊,主子受苦,這做奴才的心裡也總不是個滋味。
潛手潛腳地溜出房間,輕手輕腳地拉攏房門,深呼吸十次,才撒開腳丫子朝前面老夫人的院落跑去。這消息,一定要馬上報告疼兒子出了名的老夫人知道。
水仙順著走廊找了半天,把剛起床的丫鬟婆子們嚇得不輕。這長得這麼不起眼的女子是誰啊,居然跑到咱們大少爺的院子來了,個個傻了眼,還是一直服侍大少爺的奶娘第一個開口:「你是誰?怎麼這麼沒規矩?居然跑到大少爺的院子來了,不知道這裡不許閒雜人等進入嗎?還不快出去,小心少夫人起來看見了就不好了。」
她這話倒是滿輕柔的,語氣也還過得去,只是這話聽到水仙的耳朵裡卻有點啼笑皆非。
停住了腳步,朝那三三兩兩聚集到一起的人看去,兩個老媽子,兩個小丫鬟,說話的大概是地位比較高點的,因為那衣衫看起來料子好一點,做工講究一點。面目慈祥,雙眼清明,看起來不像是難相處的人。
說話的老媽子見到面前這不起眼的女子居然不慌不忙的打量自己,也覺得有點奇怪,因為自己在府裡二十年了,下人可能有不認識自己的嗎?而且她不慌不忙地看著自己,那麼,只有一個情況。
遲疑地開口:「您是?」這語氣,變得還是滿快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