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你這是什麼意思?」玉湘難以置信的看著不斷落淚的景雅芬,緊張的問道,「四姐,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小菱只是發高燒而已,你不是已經替她打了退燒針嗎?」
「玉湘,你先別激動,聽我慢慢說。」景雅芬拚命擦拭著自己的淚水,心痛的說道,「小菱高燒不是好事,對孩子,對她都不好。如果沒有昏迷,休克的現象還好,只要等高燒退了就好。可是,小菱偏偏出現了休克的症狀,所以,我必須採取措施。至少要保住我們的小菱。孩子以後可以再要的。剛剛我替她打了針。但是,那一針對孩子是有很大影響的,以後生下來,極有可能就是先天性唇顎裂的,要不就有可能是畸形兒。可我為了救小菱,只能那麼做。玉湘……」
「小菱,我可憐的小菱……」頓時,玉湘癱坐在了地板上,失聲痛哭,「我到底是做了什麼孽,為什麼老天要這麼折磨我的小菱?她哪裡得罪老天爺了?已經那麼辛苦捱了那麼久,怎麼偏偏還是保不住?從知道懷孕開始就吐到現在,都已經堅持了半個多月了,四姐,你說,是不是我上輩子做了什麼壞事,所以老天爺要報復我?可是,為什麼要報應在小菱的身上?四姐,這可讓小菱怎麼辦?這讓她怎麼接受?御晟那裡,我們又要怎麼說?四姐,你說,我們怎麼辦……」
「玉湘……」景雅芬痛不欲生的緊緊抱住了玉湘,姑嫂兩個哭成一團。為什麼小菱要經歷那麼多的磨難?為什麼不可以像其他女孩子那樣,平平安安的過完一生?婚姻,子女,想要擁有這兩樣真的有那麼難嗎?那只是每一個平凡的女人可以唾手可得的幸福而已,可是,為什麼對於小菱而言就那麼難?
「舅媽,媽,你們別哭了。」林祖裔強忍下奪眶的眼淚,低低的說道,「我覺得,我們暫時還是不要對小菱說這個事情。她現在身子那麼弱,我怕她接受不了。讓她把身子養好了,再和她商量做人流的事情。還有,這件事,我們不能瞞著御晟,御晟待會兒如果打電話回來的話,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他。畢竟他是小菱的老公,也是孩子的爸爸。」
「祖裔,都是舅媽害了小菱。舅媽沒用,自己身體不好,還連累了小菱也那麼虛弱,現在連個孩子都留不住。可是,你讓我怎麼開口對自己的女婿說?你們都看到了,御晟有多喜歡這個孩子,他一心想要個孩子的。而且,他們御家,除了御晟,已經沒有人了,如果小菱再不給他生個一男半女的,怎麼對的起御晟死去的父母?
四姐,小菱是他們御家的媳婦兒,傳宗接代本來就該是她的責任,她推卸不掉的。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難道老天真的要小菱做一個不孝的兒媳嗎?我的小菱怎麼辦?我的小菱要怎麼辦?她為什麼那麼命苦?為什麼那麼命苦?」
「舅媽!」林祖裔無奈的說道,「以後小菱還可以再要的啊!只是這個孩子保不住,以後有的是機會。御晟和小菱都那麼年輕,你還擔心他們會沒有孩子嗎?不要那麼快就絕望,我保證,他們以後一定會多子多孫的。舅媽,不要再傷心了,你的身體不好,這麼哭,會哭壞身子的。」
「祖裔,你告訴舅媽,老老實實的告訴舅媽,小菱這個孩子如果沒了,那他們還要等多久才能要孩子?」玉湘感覺到自己的心都快碎了。她的小菱已經快三十歲了,好不容易有個孩子,還堅持了那麼久的妊娠反應,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可是最後,竟然還是沒能保住孩子?為什麼?老天為什麼要這麼虐待她的小菱?
小菱從小到大一直都多病痛,去醫院的次數甚至比跑外婆家還要多。長久以來,小菱一直瘦的不像樣子。後來還經歷了那麼多痛苦的回憶,她的人生怎麼會那麼多的曲折?成了家,結了婚,有了孩子還要讓她受到這樣的折磨,她到底做錯了什麼?難道二十九年前真的不該把小菱生下來嗎?早知道將她生下來讓她受到那麼多的痛苦,玉湘真恨不得當初沒有生她。
可是,現在她的女兒活著,那麼虛弱,那麼痛苦的活著,這一切都是她的錯。是她的堅持,害了女兒的一生。都是她的錯。
「舅媽!」林祖裔心急的將玉湘從地板上扶了起來,「不要擔心,小菱還年輕,沒事的,她會好的。很快他們又會有孩子的。不要再哭了,你的身體不好,哭壞身子就麻煩了。而且,萬一待會兒小菱醒過來,看到你這個樣子,她又要傷心了。」
「是啊,玉湘,別哭了。孩子保不住那也是天意。小菱這幾天都挺好的,可是阿晟剛剛離開,她就發高燒了。看來,這個孩子真是和小菱他們夫妻兩個沒有緣分啊!別哭了,別哭了。我們還是想想待會兒阿晟打電話回來該怎麼說吧!還有,不要讓初宇知道,他心疼小菱,免不了又要發脾氣了。」景雅芬安撫的將玉湘拉出了景菱的房間,並且將她送回了她的臥室。
「四姐,你說小菱是不是犯小人?要不我去廟裡給小菱燒燒香,拜拜什麼的。我們小菱怎麼總是多災多難的?四姐,我真後悔當初沒有聽你們的話,如果不是我堅持要生下小菱,今天,小菱也不會那麼痛苦了,是不是?」
「你看,說傻話了不是?」景雅芬淺笑道,「小菱那麼乖,是我們家最聽話的一個孩子,我們喜歡都來不及呢。還記得,媽活著的時候,只要見到小菱,她就開心的咧著嘴笑。即使後來腦子不清楚了,誰都不認識了,她還是記得小菱喜歡喝牛奶,逢人就讓給小菱熱牛奶。你再看看爸,老人家還不是一天到晚小菱小菱的掛在嘴邊?要我說啊,好在你生了小菱,這樣才讓我們的爸媽這一輩子有了希望啊!玉湘,不要再難過了,你可是小菱最強有力的依靠,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哭,小菱心思細,讓她瞧出來可就不妙了。」
玉湘感動的直點頭,「四姐,這些年好在有你們幫著照顧小菱,還有祖裔,總是拚命的護著小菱,如果不是小菱,他大概孩子都好幾歲了。四姐,我總覺得對不住你,害的祖裔到現在還沒成家,四姐夫家也就祖裔這麼一根獨苗,我怕……」
「兒孫自有兒孫福,玉湘,那不是我們可以管得了的事情,所以,不要瞎操心了。之前的那個女孩子,只能說祖裔和她的緣分沒到,怨不得小菱,不要胡思亂想了。走,去看看爸,剛剛聽到我們的聲響,他恐怕現在也急得不得了呢。」
「四姐……」
「好了,好了!如果不是因為小菱是我的親侄女,我還真想讓祖裔娶小菱呢。就連我們家祖裔都說,如果還有第二個小菱,他一定死命的去追,不會讓她逃跑的。所以呢,不用擔心了。孩子的事情,還是讓他們自己去解決。他們都大了,我們也老了,不該心煩的事情,就不要多想了。」
玉湘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所以,她只能什麼都不說,跟著景雅芬默默的進了書房,而心底的擔心,也只能埋藏在心底,不敢再表露出來了。也許,他們真的老了,管不了那麼多了吧!她只希望,總是纏著小菱的災難可以遠離小菱,就算沒有幸福也不要這樣一直痛苦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