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牆上的鍾慢慢的爬過五點,景菱的心裡竟然漸漸的被期待和喜悅而填滿。御晟五點就下班了,從他的公司回到家,不過半個多小時而已,也就是說,五點半御晟就可以到家了。阿姨正在廚房忙著他們的晚餐,只要想著可以和御晟在一起吃晚餐,景菱的心裡就變的異常的興奮。她也終於瞭解了那些結了婚的女人期待著丈夫歸家的那種迫切的心情了。
她是愛御晟的,很愛很愛!她其實很清楚。只是,那樣坦白的愛,她總是說不出口。她一直以為,只要御晟懂,他會瞭解的。而他們,也可以心意相通的。所以,那一句「我愛你」是不是說出口,就真的不是那麼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們在一起,那就足夠了。
掛在嘴邊的愛,未必可以長久,長久的是心裡的東西。她心裡對御晟的那種依賴,那種信任,那種牽念……那些才是至關重要的東西,才是可以維繫他們感情的最堅固的基礎。他們需要的是一輩子的愛戀,而不是一時的,只有真心相對才可以,不是嗎?
還在傻傻的想著她和御晟之間的事情,就聽到房間的門被輕輕的敲響,隨即,阿姨便推門而入。
「景菱,御晟打電話回來說今晚要見一個客戶,所以會晚一點回來,讓你吃飯不用等他了。」阿姨看著景菱漸漸隱去笑容的臉,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事情緊急,所以,他已經掛電話了,不過,他說忙完就會回來的。讓你吃了晚餐,早點休息,不用等他。」
阿姨識相的退出了景菱的房間,她可以感覺到,景菱的喜悅和期待正慢慢的被失望,甚至是絕望所取代。御晟和景菱之間的事情,她並不瞭解,只知道,御晟幾乎是用全心的愛著景菱,也許景菱也是愛著御晟的,可是,總感覺他們之間缺了點什麼。
景菱的性子總是讓人捉摸不透,讓人感覺有些難以接近。雖然景菱是個不錯的姑娘,可是,她的話太少,少到幾乎就讓人感覺不到她的存在。她的安靜,她的淡漠,都不是常人可以接受的東西。可是,這樣一來,注定御晟會很辛苦。
阿姨還是有些同情御晟的,雖然知道他們已經在一起了,或許結婚也只是時間問題了。可是,阿姨總是會沒來由的為他們擔心,總是會為御晟捏一把汗。這樣的感情,這樣的女人,御晟真的需要花費比常人多出幾倍的耐心和堅持。阿姨還是希望,他們可以善終。
不知道阿姨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景菱只是感覺自己在聽到阿姨說的那些話之後,整個世界都變黑了。他臨時有事?有那麼巧合嗎?甚至連忙到讓她聽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嗎?而且,他既然已經打電話回來了,為什麼不是打她的手機,而是打家裡的電話?只是讓阿姨聽過就好,根本就不需要她嗎?
或者,御晟還在生氣吧!畢竟,這樣的事情,很難讓人一下子就原諒的。如果是那樣的話,那中午他回來做什麼呢?他的細吻似乎還在她的唇邊,他的擁抱似乎還是那麼的緊致,他的氣息似乎還圍繞在她的身邊,可是,現在為什麼她都感覺不到了?
他不想見她!
景菱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個原因。他一定還在生她的氣。因為她說不想懷孕,不想替他生孩子。所以,他覺得愛上她這樣的女人不值得,甚至連家都不想回了,不是嗎?不然,為什麼他會那麼匆忙的掛電話?連他晚歸的消息都是通過阿姨向她傳達,那就說明,他連她的聲音都不想聽到。他已經開始討厭她了。
於是,開始借口有應酬,開始躲著她了。因為她是那麼的討厭,那麼的惹人嫌,那麼的不知所謂。或許,御晟從這一刻開始,也對她厭倦了吧!就像前幾個男友一樣,最終還是忍受不了她了吧!
有些自嘲的抹掉臉上的眼淚,景菱終於覺悟了。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哪個男人會接受她這樣的個性的。之之和小亞都說過,她不適合結婚,從來都是這樣,她或許可以是個好朋友,但是,絕對不會是個好情人,好老婆。而到了現在,她才終於願意承認了。她真的和御晟不合適。她說不來愛,不會表達,不夠賢惠,離一個好女人的標準還相差的太遠太遠。
拒絕了阿姨前來叫她用餐,景菱還是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裡,毫無頭緒的想這想那,想的頭都痛,腦袋幾乎像是要炸開一般。回想著這段日子以來的一切,想著昨晚兩個人的爭吵,想著自己的缺失,景菱越來越覺得,現在,在這樣的時候,或許只有離開才能讓彼此不會太尷尬。
最終,景菱在長達三個小時的冥思苦想之後,決定還是離開。不管御晟現在對她是怎麼樣的態度,她都不該留在這個不屬於她的地方。這裡的一切都是御晟的,和她似乎沒有任何關係,而她,當初是怎麼來的,現在就該怎麼走。
轉身走到了衣櫥前,打開衣櫥,拿出當初來時穿的那套便裝,換下了身上御晟替她買的,價值不菲的安娜*蘇的小洋裝,然後對著鏡子,仔細的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傻傻的笑了。
銀色的翻領毛衣,外面一件同色系的馬夾,下面是銀灰色的修身褲,雖然整身衣服不會超過兩千塊,和被換下的那套洋裝的價格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可是,現在鏡子裡的她,才是原本的她。或許,她真的不適合那樣高達好幾萬的洋裝,平凡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吧!
輕輕的走到書桌前,景菱開始動手整理屬於她自己的東西。發卡,眼鏡,筆記本電腦,玩偶。到了這會兒,景菱才發現,她來的時候,帶的東西還真是少的可憐。除了這些,放眼整個房間裡的東西,竟然沒有一樣是她的。所以,她現在離開也沒有權利帶走任何一樣東西。
最後,景菱的視線落到了自己纖細,蒼白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