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難忘 第1卷 第173章
    琴聲依然悠揚,依然清冷,司馬逸軒和司馬溶相對無聲,靜靜的聽著琴聲,各懷心思。

    突然,司馬溶好像想起什麼似的,微笑著說:「對了,皇上,有如此好茶,不讓意兒過來嘗嘗實在是說不過去,不如讓她過來一起喝上一杯?」

    司馬逸軒未置可否,甘南偷偷看了一眼司馬溶,奇怪他為何如此大方,他一直那麼的喜歡叢意兒,如今叢意兒就呆在他的府上,他應該小心不讓皇上看到才對,為何如此迫切?

    劉河立刻去請叢惜艾和叢意兒。過了一會,聽著有人走近的聲音,隱約聽得見劉河的聲音,他似乎在話語間並未提到過司馬逸軒在這兒的事,「王爺說這茶是新的,特意請叢姑娘和艾王妃過去嘗嘗鮮,惠王妃身子不方便,也不適合喝茶,王爺就沒有請。」

    聽到聲音就在身後了,司馬逸軒依然沒有回頭,聽到叢惜艾的聲音有些意外的輕聲說:「原來皇上您在這兒。那我們還是避開些吧。」

    「沒事。」司馬溶很高興的說,「今天皇上也是高興,心情不錯,來府中喝杯新茶,你們也不是外人,何必要避開,來,意兒,過來坐。」

    叢意兒似乎並無意外之色,和叢惜艾一起走到桌前,安靜的施禮,溫和的說:「見過皇上。」

    司馬逸軒淡淡的看向叢意兒,擺了擺手,「罷了,沒有外人,不必拘禮,隨便坐吧。」

    叢意兒在桌前坐下,整個人淡淡的,甘南有一種相當奇怪的感覺,好像,如果他不是知道皇上和叢姑娘的事情,他一定會認為他們二人根本不認識,或者不熟悉,只是陌生人。叢意兒的態度,讓他的心一陣陣的抽緊,是一種莫名的心疼。叢意兒瘦了許多,愈發顯得清靈,神情也是淡淡的,不親不疏的模樣。

    「好些了嗎?」司馬逸軒看向叢惜艾,淡淡的問。

    「謝皇上關心,已經好多了。」叢惜艾溫和的說,「不過是前些日子不小心感了風寒,歇息幾日就會沒事的。」

    叢意兒接過司馬溶遞過的茶,輕輕喝了一口,微笑著,語氣平和的說:「已經有了夏的味道,陽光都顯得明亮了許多。想想,還真是有些留戀,若是離開了,真的會想的。」

    「你準備去哪裡?」司馬溶一愣,脫口問。

    叢意兒淡淡一笑,說:「你還真是敏感,我隨口一說而已,能去哪裡?不過是想想罷啦。」

    「對啦,你得祝福一下皇上,他如今已經是有了皇后的人,確切的講,應該是快有皇后的人了,是太上皇親自幫他挑選的,是個美麗可人的女子。」司馬溶微笑著說,「今日才剛剛聽太上皇提起,看起來祖父他很高興,聽說,是宰相大人的千金?」

    甘南突然明白,原來,司馬溶的用意在這兒!他立刻看向叢意兒。

    叢意兒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面色平靜,看不出悲喜,彷彿,司馬溶說得只是一個陌生人,與她沒有絲毫的關係。「大興王朝怎麼可能沒有皇后呢?這到是可喜可賀的事。皇上,到要好好的祝賀你了,聽惜艾說起過,宰相的女兒是個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出眾的人兒,太上皇眼力不錯。」

    所有的人都一愣,叢意兒的話聽來如此的平靜溫和,沒有絲毫的意外,好像,這是最正常的事情,可是,大家都知道,她,原本應該是司馬逸軒要娶的人,她為何對這個消息全無反應?

    司馬逸軒心中苦笑一下,痛得一緊,但是,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只是淡淡的用漠然的聲音和神情說:「謝了。」

    叢惜艾低下頭,已經嫁了,能夠如何?為什麼聽到他要娶別的女人,心中竟然還是如此的痛?那藥,仍然藏在離胸口最近的地方,卻始終沒有勇氣吃下去,就像阿萼所問,「你真的有勇氣忘記軒王爺?」她,忘不掉,真的忘不掉!

    叢意兒淡淡一笑,她總是如此淡淡的笑,整個人看來遙遠而漠然,彷彿總是三心二意的出神。「惜艾,那兒有阿羅漢草,我會用它編小狗。」她的目光看向陽光下的一大片狗尾巴草,這兒叫阿羅漢草,一個漂亮些的名字,長在一個不太起眼的角落裡。

    司馬逸軒看著叢意兒站起身,她瘦了,衣服在輕風中微微隨著她的行動而動,優雅而從容,但,卻有著伸手不可觸及的遙遠。她摘了一大把的阿羅漢草,臉上帶著平靜的微笑,微笑中有著深藏的悲哀,在一個一個動作裡,慢慢的把所有的悲哀散開。

    她的手,安靜的編織著,神情有些淡淡的出神,那綠綠的毛毛的狗尾巴草在她的手中安靜的被編織在一起,簇擁成一隻可愛的小狗,她的唇畔有微微淡淡的笑,卻,看不到快樂。

    叢意兒的心很痛,痛到快要瘋掉,但是,她只能用心的編織著手中的小狗,用著所有的專心,來分散心中的痛,不愛了,真的不愛了,一切就這樣簡單嗎?或者,一直以來都只是一個夢,是自己不肯醒,現在不得不醒了。

    「呵呵,還真是很漂亮,很可愛。」司馬溶開心的說,他,如今,可以自由自在的和叢意兒說話,真是一件相當開心的事情,司馬逸軒做了皇上,要選新的皇后了,不管他是因為原因,都讓他憑空得了這麼個機會,可以有機會娶到叢意兒,這,就是他的運氣。他坐到叢意兒身旁,從叢意兒手中取過她已經編好的小狗,「可以送給我嗎?」

    「是要送惜艾的。」叢意兒平靜的說,無悲無喜。

    司馬逸軒心裡頭一陣惱火,司馬溶這明明是做給他看的。他輕輕咳嗽了一聲,司馬溶抬眼看了他一眼,笑著說:「皇上,您怎麼了?劉河,去讓府裡準備上好的飯菜,今日侄兒定要留皇上在府裡吃飯。」

    司馬逸軒冷冷的說:「罷了,宮裡還有許多的事情要處理,朕沒有時間在這兒呆著,你們自己吃吧。意兒,你還是個未嫁的女子,還是要注意些,免得人家說些閒話。」

    叢意兒頭也不抬,慢慢的說:「謝謝皇上關心,只是煩請皇上也要記得請稱呼叢姑娘,您此時的稱呼若是傳了出去,只怕意兒也要被人說些閒話的。」

    司馬逸軒有些生氣的說:「這是朕的天下,朕如何稱呼你,難道也要經過天下人同意嗎?」

    叢意兒淡淡的說:「隨您。」

    甘南心裡跳一跳,皇上生氣了,平常皇上不會如此把憤怒表現在臉上的,只有叢意兒,她可以如此輕易的左右皇上的情緒。

    「你們退下,朕有話要和意兒說。」司馬逸軒有些生硬的說。

    司馬溶似乎有些不想離開,但是,猶豫一下,還是起身離開,對著叢意兒微微一笑,輕聲說:「我讓府裡做你最喜歡吃的菜,如何?」

    「好。」叢意兒簡單的說。

    「司馬溶。」司馬逸軒有些惱怒,斥責道,「退下如此困難嗎?」

    「不是。」司馬溶笑著說,「皇上親自下旨允許侄兒娶了意兒,她呆在溶王府,應該不會有任何人敢說一句閒話,是不是?皇上大可不必責備意兒,她,是侄兒請來的客人,不是她故意賴著不走的。」

    司馬逸軒冷冷的看了司馬溶一眼,漠然無語。

    叢惜艾站起身,輕聲對司馬溶說:「王爺,皇上既然找意兒有事,還是避開些才妥當。」

    司馬溶猶豫一下,繼而輕輕一笑,似是無意的說:「是呀,或許皇上是想和意兒談談,意兒,代我好好的祝福一下皇上,正如你所說,未來的皇后娘娘定是個出色的人兒,真的替皇上高興。皇上,意兒留在這兒,您有事慢慢的講,臣下們先行退開,這就是去準備豐盛的佳餚,希望皇上可以留在府中共進。」

    叢惜艾低著頭跟在司馬溶的身後離開,一個聲音靜靜的傳入叢意兒耳中,「意兒,如果有事,隨時叫我,我就在附近不遠處。皇上他應當不會為難你,只是不曉得出了什麼事,不得不為之吧。」

    叢意兒沒有任何反應,她安靜的坐著,心中卻已經起伏如潮,整個人的身體都繃得緊緊的,好像隨時都會打哆嗦般。

    「你也先退吧。」司馬逸軒頭也不回,對著站在背後的甘南,淡淡的說,「朕想一個人和意兒呆一會,不要任何人打擾。」

    甘南應一聲,退了出去。

    「意兒。」司馬逸軒平靜的說,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椅子,剛剛司馬溶坐在那兒,「到這兒來坐,我有些話想要問你。」

    叢意兒安靜的坐著沒有動,淡淡的說:「這兒一樣可以聽到皇上的話,有什麼要說的,請您講。」

    司馬逸軒頓了頓,溫和的開口,說:「你喜歡司馬溶嗎?他很喜歡你,曾經數次和我提起想娶你進府,你是怎麼想的?」

    叢意兒微微笑了笑,心裡卻在感慨,人真是奇怪的動物,這種情形下,竟然還笑得出來?!人,怎麼可以如此的欺騙自己,她,此時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安靜的呆著,不讓任何人發現。「皇上日理萬機,何必為著叢意兒的私事如此傷腦筋,叢意兒喜歡誰不喜歡誰應該不必向您稟報吧,這,應當不關乎大興王朝的江山吧?」

    「意兒,這樣,我,真的很——」司馬逸軒無法說出自己心頭的痛苦,看到司馬溶那樣親近的接近叢意兒,從叢意兒手中取走那件小小的阿羅漢草編成的小狗的時候,看到司馬溶的手指有意無意的劃過叢意兒的手,他的心,就快要崩潰,他,其實真的不想任何人碰觸到意兒,意兒就如他的生命,是任何人不可以褻瀆的。但是,「如果你真的可以接受司馬溶,我可以立刻為你們主婚,你可以成為司馬溶的唯一,不論任何一個女人都永遠無法與你分享司馬溶,就算是叢惜艾也可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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