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司馬逸軒和叢意兒一起從樓閣上下來,蝶潤有幾分愕然,第一個反應就是,叢意兒是怎麼來到醉花樓的,連甘南和甘北都不能輕易的帶她回來,她又是怎麼冒出來的?難道是司馬逸軒帶她回來的嗎?面對這個女孩子,司馬逸軒明顯變得溫和了許多,臉上總是帶著笑容。暮色中,再一次看到叢意兒,她總是給人乾淨舒坦的感覺,眼神明明淨淨的,不帶什麼雜質,坦然的看著周圍,無懼無憂,甚至無喜無悲,沒有慾望。
「叢姑娘?」蝶潤溫柔的說,聲音聽來甜美溫和。
叢意兒輕輕一笑,蝶潤心中一顫,叢意兒的笑容看來純淨坦然,不論叢意兒面對的是至高無上的軒王爺,還是她一個普通的青樓女子,表現的都是那麼平和。
甘南和甘北也同樣愕然,他們並沒有看到叢意兒離開軟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兒,他們可是一直悄悄跟到叢府的,一直看著軟轎進了院子!叢意兒是打哪兒冒出來的?
「叢姑娘,您,您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甘北忍不住問。
叢意兒輕輕一笑,說:「今天有很多次被人問這個問題,我是好好的從上面走下來的,不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你們兩個真是有趣,為什麼一定要悄悄的跟在軟轎後面,我呀,跟了你們一會,你們都只注意軟轎沒有注意我。」
甘南和甘北互相看了一眼,臉上一紅,不敢看司馬逸軒,身為司馬逸軒身邊最得力的兩個侍衛,讓一個不會武藝的叢意兒跟在後面竟然也不知道,很是丟人。但是,他們好像確實沒有注意到後面有叢意兒跟著呀,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看到叢意兒從軟轎上下來。
蝶潤為叢意兒倒了杯水,微笑著說,溫柔的說:「叢姑娘,請喝口水吧,剛剛笛子是您吹的嗎?真是好聽。」
叢意兒伸手去接茶水,蝶潤向前一步,突然一個不小心,裙角被桌角絆住,整個人向前倒了下去,叢意兒倉促之間沒有反應過來,茶水灑了一身,伸手去扶蝶潤,「你沒事吧?」
蝶潤搭著叢意兒的手,站穩身子,充滿歉意的說:「對不起,是蝶潤不小心,弄髒了您的衣服,蝶潤這就去替您換身乾淨的衣服。」
「罷啦,沒事的,只是一些茶水,干了就好。」叢意兒微笑著說,「你沒事吧,要小心些,天色晚了,視線會有些模糊,沒傷到吧?」
蝶潤搖了搖頭,「沒事,害叢姑娘擔心,真是蝶潤的罪過。今日醉花真是貴賓滿至,一個王爺一個未來的二太子妃,真是讓蝶潤受寵若驚。」
叢意兒一旁淡淡的笑了笑,說:「蝶潤姑娘,未來的二太子妃是我姐姐叢惜艾,不是我,這玩笑可是無趣了。」
「這是大興王朝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姑娘和叢姑娘姐妹二人是未來的二太子妃人選,不知道有多少千金小姐羨慕的很。」蝶潤溫柔的說。
叢意兒笑了笑,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轉移開話題,淡淡的說:「好像天色又有些陰了,司馬逸軒,可有興趣,出去走走,在飲香樓吃得好飽,應該出去消化消化吃過的東西。」
司馬逸軒輕輕一挑眉,有些意外,卻並不反對,爽朗一笑,說:「好呀,你要去往何處?」
叢意兒看了看自己,微微一笑,說:「若我此時模樣出去,說不定,明日大興王朝就閒言碎語飛滿天,可否讓我換個模樣,少些那些不必要的麻煩?」
「你想扮做男裝?」司馬逸軒微笑著問,打量著文靜秀氣的叢意兒,白皙的皮膚,清秀的眉目,優雅的氣質,如果扮做男裝,可能真的是個翩翩公子。
叢意兒搖了搖頭,說:「不行,若是扮做男裝,要麼是做你的侍從,要麼就是你的朋友,軒王爺可有朋友?好像除了紅顏,還不見你有什麼異性朋友,還是算了吧。我想扮做丫環模樣,這樣外出,也容易些,我本是女子,言語行動間不需要太刻意,而且以丫環的身份與你在一起,別人也不會做他想。如何?」
司馬逸軒微微一笑,說:「主意不錯,那你還需要更換衣著嗎?」
「當然要。」叢意兒輕笑言道,「這身衣服想必非常昂貴,一個王爺身邊的丫環,穿得好一些並不為過,可是如此衣服穿在身上,只怕就是有些顯眼了,而且,我的家人見過我穿這身衣服,還是換些簡單的才好,找身素淨的,做個丫環打扮,也舒服些。」
司馬逸軒點了點頭,說:「說得也有道理,蝶潤,去替意兒選身衣服,照顧她換上。甘南,去準備馬車。」
叢王府,叢惜艾獨自一人坐在燈下,淡淡的看著對面的小青,看著桌上的禮物,好半天沒有吭聲,送走了司馬溶,避開了父母,難得可以一個人靜靜的呆會。
她讓隨身的丫頭找來了一直照顧叢意兒的丫頭小青,安靜的看著小青站在自己的面前,低垂著頭,不說話,似乎是考慮了好半天,才慢慢的說:「小青,你家小姐這段時間有什麼不同的事情發生嗎?」
小青低著頭,聽著自己的心跳,小心謹慎的說:「她好像沒有什麼不同,只是這幾日不見她在府中呆著。」
叢惜艾輕輕喝了口茶,慢慢的說:「小青,可不許在我跟前說假話的,我只喜歡聽真話。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情,為什麼突然間叢意兒換了個人似的,言行舉止都整個人換了樣?」
小青低低的聲音說:「小青不敢欺騙大小姐,我家小姐她確實沒出什麼事情,若說有變化,唯一的變化也只是,我家小姐突然間不想嫁給二太子啦,致意要退掉這門親事。」
叢惜艾靜靜的看著小青,手指慢慢的在杯上滑動,似乎在考慮著什麼,過了好一會,才繼續說:「她和軒王爺在一起有多久了?」
小青抬眼看了一眼叢惜艾,立刻說:「這個奴婢真不知道,奴婢並不知道我家小姐和軒王爺在一起,他們怎麼會在一起呢?」
叢惜艾面色一沉,冷冷的說:「如果我知道,還需要問你嗎?一個做奴才的,竟然連自己的主子都看不好,如果傳出去,定會讓人看我們叢府的笑話!」
小青立刻低下頭,輕聲說:「是奴婢的錯,奴婢知錯了。」
叢惜艾頓了頓,說:「罷啦,有著叢意兒那般品性的人,手底下的人也不會好到哪兒去。這兒是你家小姐送的禮物,只看這禮物,她和軒王爺必定是熟悉的,只有軒王爺可以從醉花樓取到我喜愛的這種胭脂,這種胭脂也只有醉花樓中蝶潤可以做得出來,任憑她叢意兒如何張狂,也不可能有此本事。」
小青不知說什麼才好,只得不說話,低著頭,聽到叢惜艾輕輕歎了口氣,「為什麼他不肯做皇上?為什麼那算命的人一定要說我必須得嫁給成為皇上的人?下去吧!」
小青得了赦般,匆匆離開,頭也不敢回,知道叢惜艾表面上溫柔平和,其實若是厲害起來,是很嚇人的。
叢惜艾輕輕的打開放在桌上的胭脂盒,看著裡面細膩的胭脂,神情有些恍惚,呆呆的發愣。
「司馬逸軒,你為什麼要送叢惜艾胭脂?」叢意兒坐在馬上,有些好奇的問,「那胭脂很貴嗎?」
「那是醉花樓獨有的,」司馬逸軒微笑著說,「而且是蝶潤親手所製,別的地方買不到。」
「那以叢惜艾的聰明,她肯定會立刻猜出胭脂其實是你送的。」叢意兒微微一笑,調侃道,「司馬逸軒,這樣利用我可不好,通過我傳遞信息,我可是要收費的。」
司馬逸軒看著捲起的車簾,聞著風中的淡淡花香,和微微的細雨隨時來臨的氣息,似乎是很無意的說:「如果她知道了,才是我想要的,她知道胭脂是我送的,就不會輕易為難你。」
叢意兒輕輕笑了笑,說:「司馬逸軒,真是難為你有如此心思。對啦,可不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姐姐她是不是喜歡著你?」
司馬逸軒靜靜的看著車外的暮色,淡淡的歎了口氣,說:「你姐姐她心思縝密,非你可比,喜歡或者不喜歡,不是那麼重要。」
「那你喜歡她嗎?」叢意兒好奇的問。
司馬逸軒回頭看了叢意兒一眼,微笑著說:「能讓我放在眼中的女子,這大興王朝似乎還沒有。」
叢意兒輕輕點了點頭,說:「你還真是夠狂的。」
司馬逸軒哈哈一笑,說:「叢意兒,你是大興王朝第一個敢如此語氣和我說話的人,但我喜歡,面對你的時候,很舒服。你真是沒有虛擔一個狂字,敢如此坦然的直呼我的名字,就連我的父母也不曾如此喚過我,但從你口中喊出來,竟如此順耳。」
叢意兒淡淡一笑,說:「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你才會注意到我?就因為我不同於你周圍的女子,才引起你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