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意兒。」司馬溶微皺眉頭,不明白,叢意兒哪裡來得如此膽量,以前,把她獨自一個人扔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都嚇到哭的一個女子,怎麼突然有了如此豁達的心境?!
蘇蓮蓉,或者,此時稱呼叢意兒,她更熟悉些,從到了這個時空開始,她一直聽到的都是叢意兒,所以,此時有人喚她叢意兒,她很自然的回過頭來,一臉微笑的看著來人。「是二太子。你好。」叢意兒擺了擺手,手上有些顏色,臉上有些汗意,頭髮有些微亂,但,氣色好的很,看起來,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讓司馬溶心中跳了跳。
「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叢意兒,蘇蓮蓉想,在離開之前,她還是接受這個名字吧,這樣,似乎更真實些,就算她記得自己的名字叫蘇蓮蓉,在這個時空裡面被人一遍遍的稱呼成叢意兒,時間一久,她也會忘記自己的名字其實不叫叢意兒的。「我不知道。」她搖了搖頭,有些困惑的說,「可能是我說話不太注意,得罪了軒王爺吧,不過,好像他原本就不太喜歡我,所以,就進來了,好像我就不能控制我的去向,叢王府,醉花樓,二太子府,大牢,不知道下一步會去哪兒。」
司馬溶心中突然有些心疼的感覺,心疼叢意兒此時的無助,一個王府的千金,此時竟然被關在大牢裡,而且是皇宮裡的大牢裡!這對她來說該是多大的壓力?「你還好嗎?」
叢意兒微微笑了笑,點了點頭,似乎是很滿意的說:「還不錯了,這兒比我想像的要好許多,最起碼沒有老鼠,原本想像的大牢不應該是這個模樣,應該是老鼠滿地跑,潮濕不堪,而且還有不少的人在哭喊,但,這兒挺安靜的,沒有人哭沒有人鬧,獄官也很客氣,飯菜也不錯,就是,有些孤獨,有些害怕,尤其是晚上的時候,一個人呆在這兒,有些害怕。」叢意兒說到這兒,臉上閃過一絲羞澀之意,似乎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司馬溶走到大門前,說:「來人,打開牢門,我要進去。」
「這——」甘南和甘北相互望了一眼,猶豫了一下,甘南輕聲說,「二太子,請原諒在下不能聽命,王爺吩咐過,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叢姑娘。您就委屈些,隔著牢門和叢姑娘說幾句吧,請二太子您放心,叢姑娘在這兒不會受到什麼傷害的。等到王爺忘了此事,您就可以立刻接叢姑娘回去。」
司馬溶惱怒的說:「我只說我要進去,又沒說讓你們放叢意兒出來,哪裡來的如此多的不行!去告訴皇叔,就說我二太子要和叢意兒面對面的坐著說話。——來人,吩咐府裡的人送些好飯好菜來,對啦,府裡有父皇剛剛賜的好茶,派人送來。去呀,李山,你發什麼呆?!」
李山嚇了一跳,立刻跑了出去。
叢意兒笑了笑,說:「二太子,您的表現有些奇怪,您先前的時候不是恨不得殺了我才解恨的嗎?怎麼突然如此關心起叢意兒來,竟然為了叢意兒要和軒王爺翻臉?」
「叢意兒,」司馬溶假裝生氣的說,「我高興如此難道還要你同意不成?我現在不想和你生氣了,難道不成嗎?」
「當然可以呀。」蘇蓮蓉微笑著,溫和的說,職業的習慣讓她習慣於在語氣間保持平和,在醫院裡常常會遇到一些情緒有些激動的病人,她總是耐心的包容,所以,面對司馬溶的時候,她下意識的恢復了工作時的狀態,「來,進來吧,看看我的新居如何。」
甘南和甘北彼此望了一眼,打開了牢獄的門,司馬溶邁步走了進去,看著已經變了模樣的房間。叢意兒似乎很懂得使用顏色,而且,她似乎很擅長畫畫,牆上盛開著美麗的花,綻放著說不出的美麗,好像是薔薇,粉粉的顏色,盛開在白色的牆壁上,綠色的葉子,飛翔的蝴蝶,還有燦爛陽光,在枝葉間跳動。
「你什麼時候有了如此好的繪畫技巧?」司馬溶有些意外,他記性中的叢意兒是個並不多才多藝的女子。
叢意兒微微一笑,淡淡的說:「寂寞讓我有太多的時間和耐心可以畫出這些花朵,這是在皇宮的路上看到的。」畫畫並不是蘇蓮蓉所擅長的,可是,確實是寂寞極了,她就用木炭在牆上勾劃出花朵、樹葉的輪廓,然後用顏色填充,這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因為,它讓寂寞變得如此微不足道。人,有時候需要自娛自樂。
「很漂亮。」司馬溶很認真的說,如果仔細看,叢意兒的筆法並不夠嫻熟和老道,甚至有些稚嫩,但是,卻透著一股子隨意的自然味道,在簡陋而冷漠的空間裡,營造出一種說不出的快樂味道,「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畫。可惜這兒是牢房,但是,我可以讓這間房永久的保留下來。」
叢意兒笑了笑,很滿足的看著自己畫出的漂亮房間,想起自己的一個病人,一個可愛的小孩子,在寂寞的午後,安靜的畫自己的圖畫,圖畫裡有太多的幻想,畫畫的時候,那個小孩子是一臉的滿足,此時,她是真的體會到了那個小孩子的感覺,「我只是用這件事來裝飾我寂寞的時間,我自己看著也很漂亮。」
司馬溶安靜的看著叢意兒,素顏的叢意兒很好看,雖然算不上國色天香,但眉清目秀,透著一股子讓人舒服的閒適安詳,這,和他平日見到的叢意兒實在是不一樣,完全的不一樣,如今的叢意兒對他來說,幾乎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想離開這兒嗎?」司馬溶問,問過,就覺得自己問了一個相當愚蠢的問題。
叢意兒在床上坐下,愜意的說:「這可不是我想離開就能離開的事情,除非那位軒王爺同意,否則,我休想離開這兒半步。這兒其實不壞,雖然是個牢獄之地,但,少了許多的是非,到落得個清靜。你不必擔心我,等到軒王爺不生氣了,就會放我離開了。對啦,你能告訴我,為什麼軒王爺不許叢王府的人靠近前面已經仙逝的兩位皇后的舊居嗎?比如合意苑,以及敏楓居?」
司馬溶看了看叢意兒,猶豫了一下,說:「我也不是特別的清楚,但是,皇叔非常討厭叢王府的人,曾經下令不許叢王府的人靠近前面兩位已經仙逝的皇后的舊居,你,跑到哪兒了?」
「合意苑。」叢意兒微笑著說,「我對合意苑真的很好奇,畢竟那兒是司馬銳和慕容楓離開皇宮前最後居住的地方,而且是司馬明朗親手修建,書中——百姓們傳聞中是個不錯的地方,所以,想要去看看,不想,正好讓軒王爺碰上,所以,就到這兒來了。」
司馬溶包容的一笑,說:「你肯定是說話不注意,在皇叔面前就如此不知輕重的說話,你竟然敢當著皇叔的面直呼這些先人的名諱,真是不關你進來有些對不起祖先了。」
「名字取了就是讓人喊的呀。」叢意兒不生氣的說,「軒王爺也是的,他的名字也不錯呀,司馬逸軒,很飄逸的名字,可是卻偏偏讓人稱呼軒王爺,有些冷漠。其實,就算是嘴上不叫了,心裡也一定會叫的,我就不信百姓們提起大興王朝的歷代皇帝們,也會皇帝長皇帝短的喊,只怕是會連名帶姓的稱呼,是不是。」
司馬溶無奈的搖了搖頭,叢意兒的任性和張狂真是一點也沒有改,而且更勝以前,以前只是無知,現在好像道理懂的不少,說出來的話,有理有據,生氣歸生氣,但,也不得不同意她的說法。